臨近晚自習結束,高二教學樓頂層的三間教室輪流爆發出一陣喧嘩聲,樓下班級的學生啧了好幾聲,煩躁地擡頭看向天花闆,臉上的表情都是莫名其妙。
平時付主任從這頭罵到那頭的聲音也沒出現,惹得樓下學生更加好奇,有膽大的直接在教室裡開口問坐班老師情況。
見快要下課,老師也跟他們閑聊了幾句:“上個學期幾次聯考都是五中第一,咱們學校和其他三個學校就打算找幾個學生去五中交流學習,這種事一般都是落在他們特創班身上,估計現在是要公布人選了吧。”
一個男生切了一聲:“這有什麼好興奮的,不就是換了個地方讀書嗎。”
老師搖着頭笑:“走讀一個禮拜還沒有早晚自習确實沒什麼好興奮的。”
全寄宿制兩周一次雙休且早六晚十一的十六中學生聽到這話完全沒法不興奮。
朱益聽完都站了起來,第一個舉手問莉莉:“真的不用早晚自習?他們五中的平時不也是六點半上早自習十一點下晚自習嗎?”
嚴厲點頭:“是啊,但是人家通知就是這麼給我通知的。”
見底下隔着一條走廊都要交頭接耳,嚴厲覺得自己大部分的時候和這群小孩子果然還是沒在一個腦回路上:“又不是放一周假,白天還是要上課,你們這麼鬧騰是怎麼回事。”
“哎呀老師你不懂,換了個地方就很不一樣,但是具體哪裡不一樣,我描述不出來。”
嚴厲擡手壓住班上鬧哄哄的笑,打開講台上的電腦和投屏:“那就别描述了。之前這種交流活動要選人的話,我都是拿搖号的程序随機抽,沒意見吧?”
“沒——意——見——”
朱益和廖科正在虔誠祈禱一定要抽到自己,有對象的幾個人雖然沒什麼特别的表現,但明顯都不太想去。
紀洄坐在最後一排,将他們的神情全看了一遍,心裡總有點隐隐的預感,他用筆尖戳了一下斐溯的後背,斐溯頭也不回地抓了一顆荔枝糖放在他桌上。
“我不是要這個。”紀洄繼續戳他,非得把他戳得回過頭才行,“萬一抽到你沒抽到我怎麼辦,就兩個名額。”
斐溯把錯題本還給紀洄,随口道:“說不定是抽到你沒抽到我,而且你......”
他說的話才說到第二個你字,前面的人就齊齊轉頭找着人。
紀洄一擡頭,看見白闆上兩個并排的名字,黑色宋體不知道多少号,反正挺大挺顯眼。
紀洄。嶽夕。
沒被抽到的多多少少都有些失望,正好下課鈴聲響起,朱益啊地叫出聲,嚴厲被他吓一跳,拿教案抽了他一下:“那就這兩位同學了,沒被抽到也沒事嘛,就一個禮拜。副班長你幫我盯着點,讓紀洄别在外邊幹什麼壞事啊。”
在第一排的嶽夕鄭重點頭,班上的同學又都笑起來,還在郁悶的紀洄嚷嚷起來:“我幹啥了!人與人之間的信任呢!莉莉你過分了!”
嚴厲又用教案敲了一下學舌的朱益,站在嶽夕邊上一條條地囑咐:“不準帶手機到學校。不準遲到。不準逃課。不準鬧事。不準給老師起外号。”
看上去是對兩個人說的,其實隻針對一個人,說到最後一點的時候他語氣裡帶上了忍無可忍的無語。
紀洄繼續郁悶,莉莉問他聽到了沒有他才回答了一個嗯。
嚴厲走出教室沒多久,朱益又開始學莉莉說話,叉着腰遠遠地點着紀洄,班上才消了音的哄笑聲又響起來。
斐溯也跟着笑了一聲,被紀洄狠狠地踢了一下身下的椅子:“你還笑,這都一語成谶了還好意思笑。”
說完覺得氣結,惡狠狠地瞪着桌上的荔枝糖嘟囔:“烏鴉嘴。”
斐溯拿了一顆荔枝糖站起身,轉身将手裡的糖放在他桌上那顆糖的旁邊,将自己前面被打斷的話繼續說完:“你昨天說了句什麼來着,距離産生美,這不就有距離了。”
“非下文,你這麼欠的話,男朋友會生氣的。”紀洄坐在椅子上仰視斐溯,眼睛微眯,語氣不容置疑,“坐下來。”
聽着他一本正經說出“男朋友”三個字,斐溯抿着嘴忍笑,好容易才遏制住了揉他一把臉的沖動,反身坐在椅子上,和紀洄面對着面,熟練地開始認錯。
“我錯了,我不該說這些話。”斐溯瞥見周圍在豎着耳朵聽的人,聲音放小,“我也不想和你分開,哪怕隻有五天。”
說到後面幾個字聲音又恢複正常,紀洄抱臂冷哼,聲音自以為很小:“你不要這麼黏人。”
“那怎麼辦。”
站在後門想喊他倆一起去吃夜宵的許懷水目瞪口呆,用手臂拐一下身邊的朱益:“他倆一直這樣旁若無人的嗎?”
朱益一臉沒眼看的樣子:“在宿舍更過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