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孩子出生沒多久，就死了。”

李父說道。

如果可以，他是希望能将這件事瞞一輩子的，不過現在看來，是不說也不行了。

他看着妻子，在她怔愣的目光中說道：“當時你難産，孩子生得很艱難，等他生下來後，隻出了一聲細弱的哭聲，就沒氣了……”

“接生婆說是孩子在母親肚子裡憋太久了，憋壞了。”

李父說到這件事，眼裡也忍不住淌出淚來，他抹了一下，繼續說道：“你當時身體很不好，産後大出血，一天都是昏昏沉沉的，我不敢跟你說，怕你承受不住。”

“後來，隔壁孫蘭兒從城裡回來，抱着個孩子……”

孫蘭兒是他們家鄰居，年輕時候是個極為漂亮的女孩，她早早就出去打工了，沒想到再回來，身邊卻多了個明顯剛出生沒多久的孩子。

而那時候的孫蘭兒并沒結婚，也就是說，她是未婚先孕。

未婚先孕，這種事就算放在現在，也是要遭人議論恥笑的，更别說還是三十二年前了。

李父道：“孫蘭兒當時并不想把孩子留在身邊，她還年輕，不想被這個孩子絆住腳，毀了自己一輩子。”

你說，事情就是那麼巧，他們家的孩子生下來就死了，偏巧孫蘭兒就抱着一個孩子回來了。

“你那時候隻要醒過來，就一直念着孩子，我沒辦法，我怕你知道孩子死了，會撐不下去，所以在和孫蘭兒商量過後，我就把孩子抱回來了……”

他看向李安，歎道：“那個孩子就是你，李安。”

李先生有些混亂，他沒想到自己臨到三十二歲了，竟然還能發現自己竟然還有這麼曲折的身世。

“……老公。”剛安慰李母的何韻湊過來，抱了抱丈夫，說道：“沒關系的老公，我不嫌棄你不是爸媽的孩子。”

李先生臉上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道：“那我謝謝你啊。”

何韻：“不客氣！”

聽到這番對話的跟拍忍不住朝他們這邊瞅了一眼：……你兩這對話是不是哪裡不對呢？

“那個孩子，你把他葬在哪呢？”李母突然問。

李父沉默了一下，道：“就在我們老家院子裡的那棵桂花樹下……他年紀小，我怕埋遠了，他一個人會害怕。”

聞言，李母突然回憶起了一些事情，她喃喃道：“所以，每次回老家過年，你都讓我親手給那棵桂花樹澆水施肥，是嗎？”

李父點頭：“是。”

李母的表情有些恍惚，她想起自己無數次站在桂花樹下的場景，她沒想到，自己原來曾經離自己的孩子這麼近，可是她竟然一直不知道。

李母突然泣不成聲，她哭得快撅了過去，隻能蹲在地上，眼中眼淚大顆大顆的往下掉，砸落在光滑幹淨的地闆上，就像一顆顆砸碎掉的名為母親的心。

不過很快的，李先生他們就覺得不對了，他們看見李母的身體突然軟軟的往地上倒了下去，這下，李先生一家慌了，一家人全部圍到了李母的身邊。

“……媽，你怎麼了？你别吓我啊！”這是李先生在大喊。

“愛娟？你醒醒！”這是李父崩潰的聲音。

“啊！！老公，你怎麼了？老公！你快醒醒啊！你先别死啊！”而這，是李先生妻子何韻大喊的聲音，隻是喊着喊着，她突然按着腦門道：“我眼前怎麼黑一下白一下的啊？”

扛着機器站在角落裡的跟拍：？？！！！怎麼肥事，怎麼都倒下了？許歸、許老師呢？

許老師！！！救命啊！

此刻，崩潰這兩個字在跟拍臉上具現化了。

而此時，幾分鐘前跑到客廳裡打電話的許歸，正在和電話那頭的急救電話工作人員說話。

工作人員：“……您的意思是，馬上就有四個人要暈倒了？但是他們現在還沒暈倒？”

許歸認真點頭：“沒錯！”

“呃，”工作人員遲疑，“我想問一下，您怎麼知道他們等下要暈倒的？”總不能未蔔先知吧？

下一秒，工作人員就聽對面的人很是理所當然的道：“當然是我算出來的啊！畢竟我可是神算呢，這世上就沒有我不知道的事情！”最後一句話，對方的語氣聽起來還十分驕傲。

工作人員：……所以，你還驕傲上了是吧？

“女士，我需要提醒您一下，”工作人員開口，“您若是惡意撥打急救電話，這不僅是占用了公共資源，而且還涉嫌尋釁滋事罪，是有可能……”

她話還沒說完了，就聽電話那頭傳來了一陣“你快醒醒”之類的驚慌失措的叫喊聲。

工作人員正疑惑間，就聽見打電話的那位女士開口道：“……哦，他們現在已經暈倒了！”

工作人員腦門上緩緩扣出一個問号。

*

許歸從客廳往廚房的方向探過頭去，就見跟拍正忙手忙腳，卻又手腳無措的扒拉着倒在地上的四個人，至于機器，早就被他放在廚房的流水台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