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光明亮,陽光溫和。
青峰學院十步一景,五步一畫。
林鶴語在前,白輕霄跟在她身後。
兩人沿着石子小路走。
各懷心思,無心賞景。
似乎看出來林鶴語有些漫無目的,白輕霄便提議去錦和湖邊走走。他知道湖邊有一處比較安靜的地方。
林鶴語并無不可,她與他一同出來,本就是想看看他究竟要做什麼。
錦和湖離此處倒是不遠,兩人行走不一會就到了。
湖邊景色清秀,有長廊亭閣,層疊樹木。
一波碧玉映着日光,開闊幽靜。
兩人繞着湖堤慢慢走。
眺望着碧綠的湖面,白輕霄卻說起了與之前不相幹的:“師姐吃過秋霞魚嗎?”
“沒有。”甚至不曾聽說過。
于是白輕霄仔仔細細為她介紹着,仿佛是這一件極為重要的事:“這錦和湖的水,都是從太衍山上流過來的,水極寒極清淨。這水養出來了這種名為秋霞的魚,放些姜絲清蒸來吃味道鮮美異常。”
林鶴語不解其意,隻以為他是先客套幾句,為接下來的話做鋪墊,靜靜等着他繼續說。
白輕霄看着她的模樣,笑道:“味道十分特别,沒吃過的話十分可惜了,師姐下次一定得嘗嘗。三食苑每逢十号便會做來吃。隻是限量供應,去得晚的話就沒了。”
“好。”林鶴語沒琢磨出這是打的什麼啞謎。
看着他,示意他有話直接說。
“師姐若是被我說饞了,也可以到北樓來吃。來的話記得提前知會我一聲,我讓他們撈上來,保證讓師姐吃到最鮮美的秋霞魚。”
秋風自然而悠閑,陣陣撩動人的發絲。
林鶴語卻沒什麼耐心,也不想吃什麼魚。
她撩了一下額前的碎發,直接問道:“方才煉丹的時候,你跟我說的話是什麼意思?”
白輕霄眯了眯眼睛,道:“隻是感歎鶴語師姐對煉丹術似乎很在行。旁人都是按丹夫子說的三顆的分量放的靈材,而師姐随手一抓,最終煉出來四顆。”
這話他剛才就說過了,林鶴語還是不知道他究竟想說什麼。
“這有什麼好奇怪的,遊魚丹不過是尋常丹藥,外邊賣靈寶靈藥的地方都可以買得到。”
“但是有一點,鶴語師姐沒有注意過嗎?買得到丹藥,但是無論哪裡都買不到丹藥的方子。就算是用法子弄到了丹藥的方子,如何煉出來又是一個問題,師姐又是從何處學來的呢?”
原來說半天,是想知道她師從何處。
林鶴語道:“就如丹夫子今日授課開爐,今日在場的就有幾十名學子。今日有這麼多學子,往日便也有這麼多學子。年年歲歲積累下來,會煉這丹藥的人何其多。便是每個人都往外傳一人,這麼多年,這丹方外邊早都傳遍了。何必問我從何處學來呢?”
白輕霄看着她,似乎早料到她會反駁。他問道:“那'何甲子'呢?”
“什麼?”
“丹夫子說的丹方裡面,沒有放'何甲子'。”
林鶴語愣住了,他們的遊魚丹裡面沒有放何甲子嗎?她煉丹的時候确實随手放了些。
白輕霄輕聲道:“有時候習慣是最為緻命的。大淵不允許私自煉丹,鶴語師姐可曾報備過?”
“不曾。”林鶴語如實說道。“你想如何?”
“師姐誤會了。”白輕霄眉眼彎彎。“師姐不用擔心,若是我想如何,方才丹夫子在的時候我就直接告訴她了。”
林鶴語一臉狐疑地看着他,這人似乎換了身皮之後,一直在向她釋放好意,不知這是打的什麼算盤。
“師姐為何這樣看我?”白輕霄卻一直在服軟。
他眼神明亮清澈,似乎當真毫無私心。
林鶴語搖了搖頭,對面裝傻不願意說,她一時沒有想通也不好逼問,轉頭看向湖面。
湖上不知道從哪裡遊來兩隻天鵝,鵝掌輕輕松松撥着水,撥碎了一湖秋鏡,撥碎了一鏡天光。
林鶴語突然想起點什麼,“你昨日說你不會水,有了遊魚丹,不會水和不能下水是兩回事。那你就是沒有随身帶遊魚丹的習慣了。”
“對呀。”他的聲音輕輕的。
林鶴語反問:“那你沒有用過,怎麼知道我煉的遊魚丹是否有用呢?或者,你又是從哪裡看到的寫了何甲子的方子呢?”
白輕霄順着她的眼神,看着那對交頸的天鵝。道:“這是我的小秘密。師姐确定想知道嗎?”
秘密,每個人都有秘密。
如果兩個人有了共同的秘密,那這兩個人在某些方面會成為利益的共同體。
林鶴語并不想知道他的秘密,道:“既然沒有别的事,就回去吧。”
兩人沿着湖岸,已經越走越遠。
正如白輕霄所說,此處十分安靜,白天很少有學子跑到這邊來。
“好。”白輕霄好好地答應了。
他跟在她身後,眼神卻突然變得銳利起來,不動聲色地打量着四周。
“不,不要……救命,救命!”
不遠處突然傳來微弱的求救聲,林鶴語耳朵極為敏銳,一下子就聽到了。
她警惕地看向湖畔不遠處的竹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