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一落座便聽到太後打趣她,不由一笑,“如今皇上可是一連得了五位皇子,你竟還去羨慕旁人!”
兩位老人家相識于微末之時,那時蕭老夫人端坐于上首,居高臨下,如今反過來了,但蕭老夫人仍然倚勢淩人不見退讓。
“來,讓你家幾位小郎君上來,總聽皇後提及你家的四郎君,說是個聰慧周全的人物,今日我也見見!”太後笑意不減,當年她式微,如今貴為太後也依舊在蕭老夫人面前擺不了架子。
王皇後未語先笑,聲如貫珠,洋洋盈耳,“永安侯府家教甚嚴,養出的小郎君自是懂規矩的!”
聽着二人的恭維,老夫人依然唇角帶笑,颔首示意幾位小郎君上前,蕭允澤地位最高,加之太後提及,所以他站在最前面。
太後将幾個小郎君一一問話後,便專門去和蕭允澤講話,從每日課業到晨昏作息沒有不問的,蕭允澤也是一一回答,十分配合。
這時聽到王皇後笑呵呵道,“母後也别光顧着蕭四郎,冷落了其他三位小郎君啊,聽聞侯府有個早産體弱的小郎君,可本宮瞧着,四位小郎君皆是虎頭虎腦的樣子,倒是分辨不出是哪個了!”
“回娘娘,府中隻有我一個早産的孩子!”蕭允碩直接站出來,不給王皇後繼續發難的機會,直接道,“我也感覺自己無事,偏偏祖母擔心,一日三餐的藥膳補品,嘴巴都吃沒味了,就連糕點、冰飲也都是一律碰不得!年年換季或是起風變天更是連房門都不讓出,生怕我出了事,今日還是我頭一回出門呢!”
蕭允碩歪着腦袋,一點點說起那些被嚴加看管的日子。他倒沒有說謊,雖然老夫人知道他沒病,可也不讓他随意出門玩鬧,吃食用度也都管得嚴,後面是他借着蕭翎的手才能偷梁換柱,陽奉陰違才能松快松快。
太後目光落在蕭允碩身上,上上下下掃視兩遍,忽地笑道,“這小郎君也是不俗,小小年紀說話便條理清晰,你叫什麼名兒?”
“蕭允碩,太後娘娘可以喚我碩哥兒!”蕭允碩故作單純,一雙黑白分明的桃花眼清澈懵懂,看得人心軟軟的。
“不能喚你其他的?”王皇後伸手拉過蕭允澤,捏了捏他的小臉道,“你可知府中都喚你三兄什麼?”
蕭允澤沉默片刻道,“阿奴,祖父喚三兄阿奴!”
“那你祖父喚你什麼啊”太後來了興緻,開口問道。
“澤哥兒!”蕭允澤聲音低了下去,但是衆人仍可以聽清。
太後聞言拊掌一笑,看向蕭老夫人打趣道,“看來是侯爺偏心,讓我們的小郎君吃醋了,這可要不得啊!”
“不過是賤名好養活,當年他體弱多病生怕站不住,就起了這麼個小名,随便叫着,後面習慣了也就索性不改了!”蕭老夫人面不改色,像是在提及一樁稀松平常的事一般。
倒是王夫人神情緊張,她知道姐姐是在為她出氣,她心中感激,但也怕因此害了永安侯府的名聲,惹得蕭翎不喜。
太後拉過蕭允碩的手,拿了一塊芙蓉蓮子糕給他,親切道,“來,你祖母在家中不讓你吃,在我這敞開了吃!”太後年紀大了,就喜歡喂孩子吃東西。
給了蕭允碩,太後又給其他幾個孩子都分了點,“好孩子,這麼早進宮都餓了吧,嘗嘗我這裡的糕點,味道還算不錯!”
見幾個孩子乖巧,太後又讓太子帶着幾位皇子上前,指着太子對蕭老夫人說道,“這是我家那個潑皮,出去也算是個人物,不過比不上你家的!”随後又将手邊那盤花折鵝糕遞給他。
太子溫潤有禮,聞言也沒有生氣,伸手接過太後手中的糕點後去分給幾個弟弟。
“瞧瞧,這還叫潑皮?那我家這幾個是什麼,是胡吃海塞的猢狲不成?”蕭老夫人指着正在吃糕點的四個娃兒樂呵呵地說道。
“哈哈哈…”衆人笑作一團。
半晌,太後才正色道,“我看你家四位小郎君都不錯,不妨送進宮,跟着太子他們一同入國子監算了!”
國子監年前剛剛成立,太子等一衆皇子皆入讀國子監甲子班,皇帝有意施恩,便準官眷子弟可入國子監陪讀。
蕭老夫人卻是搖搖頭,“你可饒了我家這四個命根子吧,都是獨苗苗,于府上尚且怕磕着摔着,去外面可有得擔心了!”
蕭允庭是個愛吃的,吃完還想吃,蕭允碩瞄了一眼便知這貨在想什麼,見太子手邊還有糕點,便遞了個眼神過去。
好在太子讀懂了這個目光,擡手将糕點遞了過來,二人動作正好打斷了太後與蕭老夫人的談話。
太後目光落在幾個孩子身上,尤其多看了幾眼蕭允碩,“看來是咱們在這,打擾了這幾個山大王耍呢,罷了罷了,你們都出去玩吧!”
殿中可不止這幾個孩子,不少诰命夫人都是帶着孩子進宮的,一下子十來個孩子向外走去。這十來個孩子可以說代表着今日大齊王朝最頂級的權勢。
畢竟家中若沒點地位,其家眷進宮也隻是在殿外磕個頭就行,哪有面見太後、皇後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