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所有修士看到陸俞的眼睛第一反應就是他是魔。
因為當今修真界,隻有修士走火入魔,或者是魔修才會有這樣的一雙眼睛。
俗稱血瞳。
白蘇安不是土生土長的本地人,所以他是沒有他們那麼直觀的體感的。
但是他的第一反應同樣是魔。
太像了。
他的掌心被劍刃割出了血,眼睛愣愣的看着陸俞。
真的太像了。
和書裡後期描寫的陸俞一樣——【他手握着平淵,周身血氣如同血海而來,所過之處寸草不生,輕而易舉便可取人頭顱。】
白蘇安記得自己開始看到的時候就有在想。
那樣的陸俞很厲害,可他不想要那樣的。
他想要的,包括一直在努力教的,是一個意氣風發、除魔衛道、所持之劍即為心中道的少年人。
陸俞其實和他預想的并不符合,白蘇安清楚也明白。他是想要自己期望中的陸俞,但他不會強加給陸俞他的這些東西。
可是……他打心眼裡不想陸俞變成後期那個樣子。
因為那是真正經曆過無數痛苦和絕望,最後被強逼成那樣子的陸俞。
而他從小帶到大的孩子,不該會有那種……如同經曆過很多厮殺,一身血氣仿佛熏入了骨子裡的氣場的。
加上那雙血瞳,若非陸俞此時的模樣尚是他熟知的少年,他都要恍惚覺得是書裡後期的魔尊陸俞站到他面前了。
白蘇安無端有些心慌。
陸俞……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那雙冰冷漠然的眼睛在他攔住動作後就朝他看來,裡面藏着的暴戾讓白蘇安心尖一顫,他直覺有哪裡不對、有哪裡變了。
隻是未等他深究、等他去捕捉到,陸俞眼裡的紅就盡數消散。他瞳孔很明顯的縮了一下,接着伸手握住白蘇安的手腕,急斥道:“松手!”
白蘇安被唬的手一抖,爪子剛一洩勁兒,陸俞就把劍抽走了。
他眉皺成川字,握着他那隻貓爪的手上默不作聲的給他用靈力療傷,唇抿的死緊。
“小俞。”
白蘇安垂眼看着他的動作,等到掌心上的傷好了後動動手,是要把手抽出來的動作。
陸俞握的緊,沒讓他抽出去,反而在察覺他動作後握的更加用力。
白蘇安的手仍是貓爪的樣子,大小是和人手時差不多的,一個放大版的貓爪。手腕那處往上是正常的,下面就是完整的貓爪子樣。
他掌心肉墊的傷愈合後,陸俞就按住了他的肉墊。有點癢,他又縮了縮。
白蘇安再次問了遍:“你的眼睛……是怎麼回事?”
他看着陸俞,眼裡帶着自己都沒發現的緊張。陸俞看的清楚明白,他沉默着,在越發難言的氣氛裡忽的一笑。
“師尊莫不是忘了?”
他話音裡都含着血腥氣,話分明是帶笑的,白蘇安卻感受到了壓抑:“那本功法。”
白蘇安被沖擊的腦子有些短路,一下子沒反應過來:“什麼功法?”
話問出口後,不待陸俞給他答案,他自己先想起來了。
是那本寫的很玄乎的《心靈法寶》。
陸俞在面對那位老者時,眼睛也紅過,但他當時壓根沒看仔細,這是第一次直觀對上,所以完全沒想起來。
“是因為那本功法嗎?”
白蘇安不确定的看着陸俞。
陸俞指腹揉着他的爪墊,給了他肯定答案:“是。”
他眼睛再次變紅一瞬,然後對白蘇安道:“這便是那本功法的力量。”
白蘇安心有疑慮:“可是怎麼會有能改變瞳色的功法?”
尤其還是血瞳。
這可太會引人誤會了。
“那便不知了。”陸俞道,“學成後便是如此了。當日對那名老者我是第一次用,這次是第二次。”
……真的是這樣嗎?
白蘇安遲疑的看着他。
他心裡其實是有一塊角落在不安的躁動着,想要占據主腦将一堆的懷疑講出來,挨個問個明了的。可潛意識裡,他又下意識的想回避。
陸俞是他從小看着長大的孩子。
他不可能會成為書裡後期那樣的人的。
他避開了臨仙宗,目前為止和淩仙道尊毫無交集,沒有經曆過騙局,沒有被冤枉指責再被剖骨挖心,好不容易報仇後又成為衆矢之的被仙門通緝圍剿,最後到了舉目無親連個友人都沒有的境地,他不該會成為那樣的陸俞的。
跟好不好談不上關系,白蘇安隻是心疼。
他一點、一點點都不想他從小看到大的孩子會經曆那些事,因為光是看書裡的文字他就已經感同身受的心疼的不行,他想象不到如果眼前的少年人經曆過那些會是什麼樣的,他想不到,亦不想去想。
那太殘忍了。
或許真的隻是功法原因吧。
說不上是自我安慰還是什麼,白蘇安在心裡低喃着,強制讓自己翻過這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