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逸尋的獸耳死死貼緊頭皮,指尖利爪彈出卻又收回。
得不到結果的憤怒最沒用,這人說得對,與其浪費力氣掙紮,不如在此刻抓牢這難得的坦誠。
“你是如何發現這個控妖地的?四大家族可還有其他的控妖地?”
"前世今生,蛛絲馬迹。" 蕭沐卿的指尖順着他的脊背緩緩摩挲,像是安撫一隻炸毛的小獸,
"若是你也去過 99 個世界就會明白,掌握身邊一切細節,哪怕暫時用不上也要記在心裡,這是攻略者的本能。
至于其他控妖地..."
對方忽然頓住,指尖捏住白他發燙的獸耳揉搓,直到他煩躁甩尾才輕笑繼續:
"很多,每個家族都有。控妖術已經趨于成熟,妖族對他們來說就是現成的工具,不用才是浪費 —— 畢竟,這世上還有什麼比聽話的傀儡更趁手呢?"
白逸尋隻覺得心髒被攥緊,他強壓下翻湧的憤怒繼續追問:
“那控妖塔下的血池可是某種血祭儀式?其目的是為了保持我妖核的鮮活?”
妖族動蕩之前,人族隻能利用幻靈樹陽面的溫和靈力,而陰面原始靈力則是妖族化形修煉的根基。
四大家族奪取他的妖核,正是想通過這枚精純妖核引發幻靈樹共鳴 —— 如此一來,陰面靈力便也能為人族所用。
妖核離了本體便會逐漸萎縮,所以四大家族必然在尋找保持其活性的辦法。
他凝視着蕭沐卿蒼白的唇,等着答案砸落。
看到眼前人緩緩點頭時,白逸尋的心猛地沉進冰窟。
前世他被剝去妖核後,與蕭沐卿在忘憂澗苟活十一年,再入世時妖族已幾近滅絕。
原來血祭很早便已開始,自己卻一無所知。
但事已至此,沉溺悔恨毫無意義。
他強迫自己聚焦當下,指尖掐進掌心:“其餘的控妖地在哪裡?”
“控妖地這種隐秘所在,四大家族自然是藏得深。找到這個已是費盡周折,不過我會傾盡一切幫你。”
對方指尖撥弄着他右耳上的鈴铛,擾的其發出細碎的輕響。
白逸尋生怕躲開會打斷對方,隻是忙着追問:“你把摧毀葉家控妖地的責任嫁禍給林家,之後要如何?”
那人忽然貼近,溫熱的呼吸拂過他僵硬的耳尖:
“人妖局勢複雜,一時說不清楚。我難得坦誠,你不好奇自己身上的秘密?比如 ——”
指尖彈得鈴铛發出脆響:“這鈴為何能讓你在控妖術下清醒?”
白逸尋尾尖上的毛猛的炸開,但卻強忍着沒有後退。
這鈴铛确實是他在控妖術下保持清醒的關鍵,他強迫自己直視蕭沐卿那深不可測的眼底:“為什麼?”
指腹碾過耳尖的力道愈發肆意:“這你可得好好謝我。自從發現控妖術,我就用剩下的積分把你右耳的鈴铛改成了清心鈴。
整個幻靈大陸,隻有你這隻鈴铛能在血祭聲波裡護住妖族的識海。”
耳尖已經被揉的充血發脹,白逸尋終于覺察出對方這是在轉移話題。
這人不永遠是這樣嗎?所謂的“有問必答”不過是讓自己知道一部分,卻永遠差最關鍵一步。
像用絲線牽着提線木偶的戲子,永遠讓他懸在半空中,既落不了地,也飛不起。
對方對親密的索求越來越無度,這讓他越來越不安。
既然問不出更多,留在這裡也是徒勞。
白逸尋退後半步,避開對方遊移的指尖往門外走。
轉身後,他餘光不由瞥了一眼歪斜在地上的乾坤袋。
其上的鸢尾花紋在燭火中跳動,但他卻知道,蕭沐卿一醒,自己便失去了探尋其中秘辛的機會。
指尖剛觸到雕花木門,蕭沐卿的聲音便追着纏了上來,像浸了冰的絲線:
“崽崽,我勸你别出去。
你頸環禁制未除,跨出這間屋子,會有咒文順着頸環吸走你的生機。而且一旦啟動便不可逆轉,很危險的。”
頸環什麼時候有這種禁制?
寒意順着尾椎爬滿脊背,白逸尋忽然想起對方昏迷前渡入鈴中的靈力 —— 原來不是助力,而是早已埋下的枷鎖。
猛地回頭時,那人已懶懶倚在床頭,蒼白手掌淩空一握,地上的乾坤袋便乖乖飛回掌心:
“你好像很在意這隻袋子?裡面不過剩下一些小魚幹和醉貓草,若喜歡拿去就是。”
這話讓白逸尋僵在原地。難道那乾坤袋從始至終都是誘餌,若方才真的帶着它逃走,那此刻...
"不過來,我怎麼解禁制?" 那人指尖摩挲着乾坤袋上的鸢尾紋,眼尾朱砂痣在燭影裡妖冶如活物,
"咒文入了經脈,大羅金仙都救不了你。"
白逸尋盯着那抹晃動的紅,喉間泛起無盡澀意。
自己分明在生死關頭選擇了渡氣喂藥,可這人為何還是要抖出頸環裡的禁制來恐吓自己。
但逃不出去的,鞋尖碾過地上青苔,他終究還是踏碎滿地光影走過去。
頸環被勾住,他被迫靠近:
“崽崽今晚的藥喂得不錯。” 呼吸拂過僵硬的耳尖時,尾音忽然低下去,“但若再像方才那樣擅自碰我的乾坤袋 ——”
喉結在其掌心跳動了一下,白逸尋垂在身側的指尖掐進掌心。
原來是為了懲罰自己逃跑的念頭,但分明是這人用乾坤袋下套,如今卻要為自己的動搖興師問罪。
“崽崽乖,今晚就在這裡睡。” 蕭沐卿終于松開了頸環,轉而又去揉他充血的耳尖:
“剛鬧出那麼大動靜,我們要和以前完全一樣,計劃成功的幾率才能大一些 —— 我保證,今晚不碰你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