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楊浮卿應約而至,乘了馬車到王府外等待。殷伯玉今日稍費了一番心思打扮,穿了一身華貴的绫羅錦袍,頭戴玉冠。楊浮卿見到他時,明顯的看愣神了一會。
“楊将軍。”殷伯玉欲拉回他的思緒。
楊浮卿意識到自己的失态,尴尬的笑了笑,接着朗聲道:“請殿下安,殿下請上馬車罷。”
他說完,卻沒有立馬讓開地方。殷伯玉不解,他才有些不好意思道:“......殿下今日可真是,驚豔絕倫之姿。”
殷伯玉隻當他是在奉承,就也聲音清冷的禮貌回應了他:“楊将軍也是,英姿飒爽,風姿卓越。”
面前人有些臉紅,在“嘿嘿”的笑,很喜歡方才的誇獎似的。他讓開了些地方,讓殷伯玉能在下人的攙扶下上了馬車。
車上空間很大,有珊瑚石與金絲裝飾,其間彌漫着淡淡幽香,一看便知不是尋常人家用得起的馬車。
二人就坐,楊浮卿熱情地給殷伯玉倒茶,還記得上次他們在食鋪分離之時,楊浮卿情緒低沉,與裴觀文也似有嫌隙,現在卻又如什麼都沒發生一樣笑容燦爛,看不出有哪裡不快。
他随口問:“你與裴大人,如何了?”
楊浮卿還在倒茶的手一頓,茶水微微偏了,灑出了一點在桌面之上。接着繼續若無其事的繼續,說:“殿下,您問得還真是直白。”
殷伯玉道:“我不大喜歡繞圈子。”
他倒完了茶,歎息了一聲,最終似是釋懷的笑了,道:“那日在殿下面前與觀文置氣,叫殿下笑話了。”
殷伯玉平靜着,似是安慰道:“怎會。”
楊浮卿“哈哈”的笑了,說:“後來我回去想了很久,一直在思考,這會不會是我的問題,莫不是我太小心眼了......我不想讓人這樣覺得。”
他說完,看了殷伯玉一眼。
殷伯玉注意到了,隻是他現在更需要喝茶,于是他也這麼做了,輕抿了一點茶水,滿嘴留香。
楊浮卿語氣很堅定,對殷伯玉道:“殿下,往後,我定不會再與觀文置氣,壞了氣氛。”
殷伯玉放下了茶盞,心道:那還真是不好。
“我想,包容才是......”
他還有話想要說,但說到一半,馬車停下,車夫在外面恭敬道:“殿下,主子,我們到了。”
殷伯玉聞言,應了一聲,對楊浮卿說:“楊将軍,下車罷。”說完,殷伯玉就先下去了。
眼前是越陽湖的碼頭。
今日晴好,比往常更甚,日光照耀在停靠在碼頭邊的畫舫之上。這座美輪美奂的畫舫就是他們今日要乘的船,有幾層樓高,飛檐翹角,雕欄玉壁。
船頭幾位歌女穿着清麗,向他們問了來人姓名,得知是殷伯玉與楊浮卿,先給貴人見了禮,接着巧笑着領了人進去。
殷伯玉跟在楊浮卿身後,往裡走,先聞到一陣幽香,再見内部裝飾,以玉點綴,古玩擺設,瞧着是雅緻而又脫俗。整體以竹為骨,又增添些文墨氣息。
往深處去,到了裡面,見一大廳,大廳之中,桌椅食物,賞玩物件皆是備齊,樣樣不缺,随意坐下,便能眺望到越陽湖上的絕妙景緻。
畫舫之中已經來了不少人,見楊浮卿到,都熱情的給他打招呼,想來是經常玩到一處,熟稔得很,他們問:“浮卿,今日你倒是來得早,是罰酒罰怕了?”
楊浮卿也不惱,态度随意說:“是怕了,你們一人一杯的,我哪頂得住?不過今日有位新友人要介紹,就不談罰酒的事了,免得失了禮。”
他說完,往旁邊讓了一步,衆人就看到了站在他身後的殷伯玉。
隻見這瓷器般的人物,膚白如雪,黑色眸子似是點墨,好看的唇角略彎着,露出一個恰到好處的笑來,眼神卻是淡淡的,顯得優雅而不可亵渎。
一時間,不算太小的畫舫之中,靜得連根針掉了,都聽得清楚。
過了一會,這安靜的氛圍才被一少爺的驚歎所打破,他睜大了眼,想看清楚些,說出的内容卻不好聽:“浮卿,這是你哪尋來的?竟然長得如此水靈,我瞧着,像是哪家養在屋子裡的小倌,哈哈......”
他身旁一錦衣公子立刻推了他一把,壓着聲音卻很急切道:“李兄,你可快别說了,你可知,這是......”
錦衣公子想要說的話還未講完,先被大廳外門的一道磁性慵懶的聲音打斷了。殷伯玉神情微變,循着聲音的來源處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