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又看向殷伯玉,問他:“殿下以為如何?”
殷伯玉低頭略思索了一下,臉上浮現了一個溫和的笑,淺淺道:
“既是遊戲,本不該逃避了懲罰的,但是既然諸位讓我一成,那今日便暫時勞煩某位君子替我先受着這罰了。”
他看向在一旁正好整以暇看着後續的裴觀文,道:“既然如此,那就勞煩裴大人了。”
裴觀文沒動作,顯然不太願意,他不滿問:“為何是我?”
殷伯玉歪了歪頭,端莊之下還顯現出些俏皮來,話裡有話道:“大約因着我府中也養貓的緣故,覺得與裴大人有緣。我家貓也不乖順,也得找裴大人讨教如何訓斥才是。”
裴觀文眯着眼睛看着殷伯玉,意味不明的輕笑了幾聲。
衆人聞言,就起哄說,“觀文,既然殿下都這樣說了,你可得謝恩。”
這是将裴觀文架在火上烤,不同意也得同意。
他靜默了好一會,而後笑道:“既然殿下看得起我,那裴某自然當仁不讓。”
裴觀文将眼睛一閉,大大方方端坐在那裡,道:“那便貼吧。”
小公子在裴觀文臉上仔細丈量了好一會,還沒下手。
半天沒動靜,裴觀文睜開了眼,眼波流轉,道:“随便貼上就好,我又不吃人的。”
被裴觀文這樣一說,小公子臉一紅,輕輕巧巧的貼在了他的眼下。
貼完後,裴觀文睜開了眼睛,對着面前的人輕笑了一下。
那小公子看着面前的笑顔,臉更紅了,于是又趁着這機會,多看了幾眼眼前之人,而後才收了手,低下頭說:“好、好了。”
殷伯玉放在杯盞之上的食指不自覺有節奏的輕輕點了幾下。
看向那二人的目光,也淡了些。
衆人瞧了,皆是笑裴觀文。
裴觀文用手玩了玩眼下的白條,不以為意。他玩笑道:“還笑我?區區一張罷了,真論起來,你們哪個的臉上不比我多?”
其餘人就都不笑了,他說的确實如此。
有人打了圓場,道:“好了好了,咱們繼續玩,繼續玩!”
遊戲繼續,再幾場下來,殷伯玉又輸了幾次,衆人目光齊齊看向裴觀文,道:“看來還得再勞煩觀文兄。”
裴觀文臉上的那張白條随着他動作輕晃,随意道:“貼便是了,算給你們個尋仇機會。”
他這話一說,方才那赢了殷伯玉之人,滿臉期待的就領着白條,貼去了,裴觀文乖乖将臉湊了過去。
貼上了,那人還不忘拍了拍裴觀文被貼的地方,嘀咕着:“怎麼貼的不牢靠?”
他還想繼續貼,于是湊很近了。
一聲悶響,杯盞摔在了軟榻之上,惹得那人往後跳了幾步。
殷伯玉看着灑出的水漬,和那差點四分五裂的酒盞,眼神平靜無波,再擡起頭面向驚詫的衆人之時,才微笑道:“抱歉,不小心失手了,大家别在意。”
裴觀文看着用那白皙的手指一點一點抹着自己衣角沾上水滴的殷伯玉,又看小善子趕忙湊過去,替他趕緊擦着。
看到端坐在那裡,臉上帶着點歉意的笑的殷伯玉。
那人很快的貼完,發現裴觀文卻沒瞧他,有些失落,坐回去了。
*
外面有了煙火的聲響,一開始隻有一聲,之後慢慢變多了。
有人在這煙火響聲中掀開了簾幕,惹得珠簾晃蕩,如同美玉落盤聲音清脆。
來人巧笑道:“諸位,外邊正放着煙火,真真美不勝收。”
諸位公子哥聽了,不少人就放下了手中的玩樂物件,站起了身,嚷嚷着到外邊,看煙火去。
桌上人少了一大半,遊戲就隻好暫且停了。
小善子湊了過來,問殷伯玉:“殿下可要出去瞧瞧?”
殷伯玉将手中的筷子放下,沒有立刻回答。
幾個公子哥湊過來,喊裴觀文看煙火。
裴觀文挑着眉遠望窗外,而後捏了捏臉上的貼的白紙,說:“你們且先去,我随後到。”
他立馬轉身向着楊浮卿,說:“浮卿可否替我将這條子取下?大家這會子也不玩了,貼在臉上難受得很。”
楊浮卿本來正站了起來,拉長了脖子往外看煙火的影子,聞言,嘀咕道:“你也有手啊。”
裴觀文笑吟吟道:“我看不見麼。”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
楊浮卿妥協了,邊說着邊替裴觀文将臉上的白條取下,又整齊的疊着放在了桌上。
取完裴觀文臉上的白條,楊浮卿磨磨蹭蹭卻不願走。
他到殷伯玉身側,蹲下,輕聲問:“殿下,一塊去外邊看煙火麼?很漂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