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從說完，就将裴觀文的那一份恭恭敬敬的放在了桌子上，樣貌精緻小巧的糕點，一口能夠吃下一個。

殷伯玉自從進了審文院後，就不再纏着裴觀文了。但他卻總會在些小事上偏向裴觀文，心思細膩到，像是讓人浸泡在溫暖的泉水之中。

全身都被這份貼心溫柔無時無刻的包裹。

書童看着被放在桌上的這些糕點，流口水。他眼巴巴的望着裴觀文。

裴觀文接收到這視線，挑眉問：“你這樣瞧着我做什麼？”

書童“嘿嘿”的笑，撓頭，伸了伸脖子，說：“公子，這些美味的糕點，要是不要，那我......”

不要？

他話還未說完，裴觀文便率先打斷了，慢悠悠的反問道：“你怎知我就不要了？”

書童“啊”了一聲，頗有失望，公子的意思就是自己要留下咯？他低頭卻擡眼道：“公子，先前二殿下送您的那些東西，您不是都賞人了嘛，我就以為這次也和上次一樣呢......難道這次，您要自己留着了？”

書童心中還想着，上次吃的二殿下送的桃花酥真是一絕，怎麼會這般好吃？他嘴饞還想再吃一回！

裴觀文聞言，一時間語塞，是啊，他之前都随手打發給旁人了，這次也不該破例。

話說到這份上，他就該順着書童的話，給了他了。但是，要給出去的手，卻一時間無法動彈。

“公子？”

書童雙手相握，放在胸前，繼續眼巴巴的看着裴觀文。

啧。

裴觀文輕吐了口氣，咬了咬牙，還是推給了他，揮揮手道：“得了得了。你快拿去就是。别讓我瞧見了。”

書童歡呼一聲，一蹦三尺高，接了過去，直接塞了一塊進了嘴裡，邊嚼邊看裴觀文的臉色，怎麼覺着自家主子似乎不是很高興......好甜的糕點，好軟，好香的糕點！哎呀！不管了！

書童這邊正吃得起勁，身後卻忽然傳來了門被開啟時候“吱呀”的聲響。

裴觀文耷拉着眼皮，看着書童吃得津津有味，還以為是那個送糕點的侍者又回來了，就沒往心裡去，直到他聽見了沉穩的腳步聲，才驚覺不對勁。

裴觀文忽的回頭，入目的是那道熟悉的身影。

殷伯玉衣袖舒展，氣質冷清的站在門口，視線卻直勾勾的盯着書童手裡的那塊糕點。

屋内瞬時安靜了，連窗外鳥啼之音都在此時噤聲，全世界隻餘下了書童還在吃糕點的咀嚼聲響。

裴觀文身子一僵，這是，被人抓了個現行......

裴觀文下意識的想要開口解釋，卻在話說出去的前一刻止住了，有什麼需要解釋的？

一切就是他看到的那樣。

裴觀文嘴角彎起了一個弧度，淺淺喝了口茶，面上散漫無所謂的樣子，心裡卻有些忐忑。

殷伯玉徑直向他們這邊走來。

裴觀文放下茶盞，神色未變，他擡眼看向殷伯玉。

他在等殷伯玉下一步的舉動。

隻是，料想中殷伯玉的憤怒沒有到來，他既沒有說些讓人難堪的話，也沒有像是在船上時候那樣借機貼上來，而是轉而走向自己的座位，像是什麼都沒有發生。

他居然，不生氣？

一時間，裴觀文念起殷伯玉近來對自己疏離了許多的态度......難道，他當真一點都不在乎了？

裴觀文用餘光狐疑的瞧他。殷伯玉端坐在自己的工位上，白皙的手握着筆，纖長睫羽微垂，側臉如白玉雕塑。半晌，他開口：“裴大人事情皆做完了？”

這句話又被他回給了裴觀文。

裴觀文眯着眼睛，惑人的笑，輕言說：“剩得不多。”

從那之後，一直到放值之時，殷伯玉都沒有多抱怨一句。

桃花酥這件事貌似就要這麼被翻篇了。

但是跟着殷伯玉的小善子卻有些欲言又止。

終于，在今日放值之後，借着殷伯玉被同僚叫了出去之時，小善子尋了個機會，偷溜了回來，同裴觀文說話。

屋内隻剩下裴觀文一人，其餘大人們都下值了，是個絕佳的時機。

“裴大人。”小善子走至裴觀文跟前。

裴觀文這廂也收拾衣裳穿戴，準備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