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學樓一片寂靜,斜陽給這層樓灑上一層光輝,獨屬于學校的燦陽,是無數人夢開始的地方。
虞姝望着它,在心裡默默算了算,預估還有二十來分鐘的樣子,整棟樓便開始“喪屍”逃亡。
這時候的學生們總是最躁動的,她都看得見一樓的班級有些學生偷偷摸摸的在收拾東西準備回家。
沒在關注這裡。
虞姝回過頭,她此時一個人坐在台階上,下方是一群男生張牙舞爪的在操場上奔跑。
看着他們除了有點好笑外,她着實有些無聊。
在男生們不知跑了第幾圈時,她看見自背後緩緩升高兩道影子。
虞姝回頭一看,是班主任米侯濤。嗯,旁邊還有一個宋年。
海城的夏季總是過得很慢,這時正是炎熱的時候。
眼前的少年身着簡單的白色校服襯衫,雙手插兜,嘴裡叼着一支棒棒糖,輕輕擺動着。
太陽還未下山,陽光灑在他的身上,隔着衣服虞姝也能看出他勁瘦的腰身。
隔着一道薄薄的布料,反而更惹人遐想連篇。
他長得很好看,漆黑的碎發微微下垂蓋住眼睛,那雙眸子是标準的丹鳳眼。本該給人一種薄情之感,在他臉上愣是顯出一股深情之意。
這雙眼睛這時正看着她,看着沒什麼情緒。嗯,至少她看不出來。
虞姝回過神站起身,低頭随手拍拍褲子上沾到的灰塵。
在虞姝沒看見的地方,宋年喉結滾動,好看的嘴唇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
讓人不明白他此時在想什麼,看不懂反而越想探究。
等虞姝擡起頭的時候,他已經沒什麼表情了。
米侯濤一擡臉上的眼鏡,他還一邊跟宋年說着話,大緻也就是什麼不該沖動之類的。
複而他轉頭看向她說着:“虞姝啊,麻煩你了。你今晚急着回家嗎,在這幫我看着這位同學怎麼樣?他還沒跑圈呢,我得帶這幾個小兔崽子回班上去。”
虞姝作為班主任的貼心小棉襖,自然是答應了。
“對了方思逸他們跑了幾圈了?”
米侯濤等那群男生跑到面前,然後不經意的問道。
虞姝下意識擡頭,就看見那群男生也在看着她。
“嗯……還有一圈。”
米侯濤哦了一聲說:“跑的還挺快。”
虞姝看着那群突然打了雞血的男生心有靈犀的沒說話。
一旁正要開跑的宋年倒是看了他們一眼,然後說:“老師上個洗手間。”
米侯濤:“嗯,去吧。”
宋年走後沒多久,方思逸他們便跑完回來。
米侯濤等他們跑完先是訓了一頓,然後帶他們離開。
看着米老頭帶着男生們漸漸遠去的背影,她轉頭看向從洗手間出來的宋年。
等他走過來,她一本正經的對他點了點頭。
意思是自己會看着他跑完這十圈的,讓他趕緊的别墨迹。
宋年沒看懂似的,不僅沒動作,反而還微微彎腰湊到她面前看她。
因為宋年的動作,虞姝驚到了,往後退了一步,呼吸一窒。
有些沒反應過來:“你做什麼?”
虞姝的個子也有一米六七,但在他彎腰看她的情況下,她還需要微微仰頭。
宋年那雙好看的眼睛直視着她,嘴裡的棒棒糖換了個位置。因這個動作,他好看的薄唇微張,從他嘴裡傳來一股好聞濃郁的蘋果味。
他修長的指尖捏住這根白色的棍子,隻是捏住,然後幽幽開口問道:“同學,我們之前是不是在哪裡見過啊?”
這還是自宋年轉學來兩人第一次私下的交談。
聽清楚宋年的話後,虞姝一怔:“有嗎?”
宋年看她反應沒說話,過一會這人淡淡開口:“哦,那應該是我記錯了。”
虞姝一噎,有些生氣,是生氣他這麼輕浮還是其他的什麼。
她不知道。
宋年已經直起身,從口袋裡掏出一支新的棒棒糖,他嘴裡的那根已經被丢進了垃圾桶。這支新的棒棒糖看包裝是草莓味的。
他本想拆開放進自己嘴裡,看着身旁少女有些生氣的表情,他改變了主意。
她生氣的樣子像隻被搶了食物的小松鼠,嘴唇微抿,雙眉微皺,什麼話也不說。
虞姝坐在原來的位置上懊惱,她聽見宋年剝開糖紙,然後對她說:“張嘴。”
“啊?”
一股濃郁的草莓味在口腔裡漫開,少年修長勁瘦的手臂還未離去,兩人就這麼看着對方。
虞姝看着他的眼睛突然羞紅了臉。
少年微挑眉。
就臉紅了?
啧。
*
虞姝走在回家的路上,嘴裡的棒棒糖早已融化,她叼着一根棍子無聊的磨牙。
本來是監督宋年跑圈來着,結果莫名其妙吃了個糖。
後面宋年坐在一旁的台階上,在自己疑問的眼神下,宋年反而調笑的對她說:“腳受傷了,跑不了。”
虞姝原本還不信來着,便對宋年說:“看看。”
直到看見宋年蒼白的腳踝處一大片淤青,虞姝沉默了。
她不明白,這人傷這麼重不疼嗎?看他剛剛走過來的時候步伐雖說不上健步如飛,但也至少沉穩有力。
還是說這傷隻是看着嚴重罷了?
虞姝這般想着,覺得手有些癢,她想伸手在這蒼白帶有淤青之處按一下。
手還沒伸出去,宋年卻已将褲腿放下了。
虞姝有些可惜的收回了目光。
她也不是什麼不講道理的人,既如此老班給的任務做個樣子便罷了。
兩人都默契的留在了操場上。
幸而人少,沒人發現他們。
等待的時間總是漫長的,虞姝看着遠處的樹木在發呆。
陽光灑在身上總是溫暖又讓人不自覺放下所有防備。
此時的虞姝就是這樣。
直到下課鈴聲響起,兩人這才各自回到教室。
虞姝背着書包離開學校,路上靜悄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