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滾進來後,木鸢瞬間懸空,她根本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下一刻已經摔落在了地上,不知道摔倒在了哪裡,她的身下不硬反而有些綿軟。木鸢心下一松,有些劫後餘生的慶幸,她坐起身來後雙手下意識的四處摸索,想确定一下這是哪裡。
這個地方非常黑,幾乎到了伸手不見五指的程度。
突然,木鸢摸索四周的手一頓,僵住的五指有些抖動,她忍住心中的驚意又仔細地摸索了一陣兒,沒錯,是人,三個人!木鸢猛的站了起來,她閉了閉眼睛,急促的呼吸了幾下,好一會兒,她突然再次蹲下身摸索了起來,手上的動作比起剛剛更加的謹慎仔細。
三個人,兩女一男,成人體型,衣着類似于長袍,聯系一下船上人地穿着,幾乎可以肯定他們的身份是教士和修女,三個人都沒有了氣息,其中兩個人的腹部有大面積的血液,第三個人的傷口在頭部。木鸢确定了一下,是槍傷,而且,這三個人應該是被從上面扔下來的,他們彼此之間的距離和姿勢非常奇怪,三個人的身上都有多處細小的擦傷,并伴有多處骨骼錯位。他們身體柔軟,還有溫度,有些細小的傷口甚至還在滲血,他們的死亡時間離現在不久,木鸢想到了主劇情開始的提示音,可以大緻确定,這三個人的死亡時間在一個小時以内。
正在這時,頭頂斜上方突然傳來了哐當的聲響,木鸢一驚,蓦地擡頭,這裡入口的門被人從外面關上了。她心裡一沉,卻沒有别的動作,隻是借助剛剛最後的那絲幾近于無的光記住了梯子的方向,然後再次四處摸索了起來。
她在剛剛那三個人的身上沒有摸到什麼武器,隻有一個本子和一個打火機。不過其中那個教士的大腿根處被釘了五根鋼釘,木鸢摸到的時候還有些遲疑,後來一狠心,一根一根的把那五根鋼釘拔了下來,就着教士的衣服擦了擦上面的血迹,然後仔細地收在了口袋裡,以備不時之需。收好後,也不拘環境,木鸢就着打火機的亮光打開本子看了起來。
不同于修女記錄潦草的黑皮本子,讓木鸢精神一振的是,這個剛剛被翻到的本子裡面密密麻麻的記滿了字。這人似乎有強迫症,他字迹闆正,對仗整齊,遇到數字必做表格,表格裡面的文字甚至數字之間的空格居然都大小均等,而且,每篇記錄的結尾必配插圖,圖案并不相同,但每幅圖裡都透着一股不祥的感覺,讓看得人不由得心驚肉跳。
本子裡面事無巨細的記錄着這個教士在明達教堂學校任教以來經曆過的五次事件,分别是1892年的學校大流感、1895年的四年級教室火災、1898年三年級出遊溺亡事件、1901年五年級去羅布峰途中車禍事件和1904年四年級出旅途中的食物中毒事件。這幾次事件中分别有324人、46人、27人、53人和151人死亡,除了1892年的大流感死了兩個教士、1901年的車禍死了一個教士、1904年的食物中毒死了兩個修女外,其他的受害者都是學生。而且,這人畫的插圖在木鸢看來另有深意,在1892年的大流感插圖中,學生都是躺在床上面目猙獰醜陋的,而兩個教士則站在遠遠的地方注視着床上的人微笑;1901年的車禍中所有的學生都東倒西歪肢體破敗的倒在大巴上,一個教士則站在大巴的外面看着大巴的方向滿臉慈悲;1904年的食物中毒圖亦然,學生都東倒西歪口吐白沫,修女同樣站在一旁面帶微笑地注視着他們。
而且,這些圖中的教士和修女的人數正好暗合了幾次事故中死去的教士和修女的人數,簡直讓人看的毛骨悚然。
木鸢的眉頭深深地皺了起來。
等等,這些事情看似偶然,但是……關上打火機,空間裡又恢複了黑暗,木鸢開始回想記錄在本子裡面的時間,1892、1895、1898、1901、1904,都是隔了三年,偶然嗎?每次事件必定伴随着大量學生的死亡,雖然也有教士和修女死亡,但是,想着那些插圖,木鸢懷疑,那些人真的如記錄一樣死了嗎?
木鸢突然想到了什麼,她精神一振,1892、1895、1898、1901、1904,今年是幾幾年?會不會正是1907年!如果是1907年的話那一切就都解釋的通了,為什麼會有學生知道這次出行有異,是因為他們可能從一些渠道知道了學校每三年必會發生一些事情,而這件事情必會導緻大量學生的死亡!如果他們不想死,那麼必定會反抗。
木鸢的腦子飛快地轉動,幾乎把這次事件的前因後果都給串聯了起來,其他的隻需要做最後的确定。她有預感,她離真相已經非常的近了。
把本子放進口袋裡,木鸢站了起來,她準備徹底搜尋一遍這個空間。正在這時,頭頂突然傳來異響,因為這個密閉的空間隔絕了外面大半的可怕的海浪翻滾聲,這點兒并不是非常大的聲音此時就顯得有些刺耳。
木鸢警覺,倏的擡頭。
與此同時。
正如木鸢擔心的那樣,歐芸在去駕駛室的路上遇到了危險。
她跟木鸢分開後,一路走的小心翼翼,突然變大的海浪聲讓她的耳朵失去了以往的靈敏,她隻能用眼睛不斷地觀察四方,很是謹慎。對于輪船的構造歐芸并不是十分了解,但是她知道船長所在的駕駛室裡一定不會漆黑一片,所以遇到漆黑的地方她看也不看直接略過。因為目的性明确,前面歐芸走的很順,直到她拐彎的時候看到自己前方五六米遠的地方竟然站着一個人。歐芸被駭了一跳,她連忙住了腳步快速倒退回了拐角處。
好在那個人沒有注意到她,歐芸輕輕地舒了一口氣,她小心翼翼地探頭看向那個方向,那人好像在探身往門窗的裡面看。好奇怪的一個人,歐芸皺起了眉頭,那人幾乎有兩米一二高,因為他身上罩着一件非常寬松的白色的袍子,所以她看不清楚他的體型,隻能看着他佝偻着身子整個臉貼上一個艙室的門窗上,滿腹猶疑。
那個怪人看了一會兒,似乎确認了什麼,整個人突然分成兩節,一節轉身貼牆而立,一節依舊站在門前,而後敲了敲門。
歐芸被這突然的變身弄的一懵,她猛的晃了一下腦袋,定睛一看,原來那竟然是兩個人,而且是兩個身高不足一米五的孩子!他們應該是因為看不到窗戶裡面的情況所以兩個人疊在了一起,一個人坐在了另一個人的肩膀上。
歐芸剛想明白,變故突生。
那扇門好像被打開了,站在門口的孩子突然一個飛撲閃了進去!海浪聲太大,歐芸聽不到那邊的聲音,隻能看見另一個孩子仍舊靜靜地貼着船身站着,一動不動。
突然,他像是收到了什麼信号,一個閃身也進了房間,進去的瞬間,歐芸似乎瞥到了那個孩子的手中有寒光閃過。她蹙眉,想了想,握緊吃飯時藏來起的水果刀速度飛快地朝着那扇門的方向奔去。
随着距離越來越近,歐芸依稀聽到那邊傳來的一些乒乒乓乓的響聲,在門側站定,已經能大概的聽到裡面斷斷續續的咒罵聲和悶哼聲。突然,艙室裡傳出來一聲巨響,聲音類似于重物被扔到牆闆上發來出的,她被吓了一跳,反應過來後剛想動作,左邊緊挨着這間艙室的門突然從裡面打開,一個修女面色陰沉的走了出來,看見站在門口的歐芸她愣了一下,然後口氣不好的說,:“玩兒的太大了,打擾到我休息了。”
玩兒?歐芸僵硬一笑,沒有說話。那修女也用不着她說話,因為很快她就知道了這聲音不是歐芸弄出的,因為就在她們說話的時候,房間裡乒乓物體倒地的聲音仍舊不斷,偶爾還有嘶吼聲和痛呼哀嚎聲傳出來。
被這出乎意料的情況弄得愣了一下,反應過來後,那修女的眼神瞬間尖利,她迅速走到了房門口。見狀,歐芸順勢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