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瑪麗,你還認識其他幾個受害者嗎?”
“我還認識伊麗莎白。”艾倫瞟了一眼窗戶外不遠處的小廣場,道:“她今年得有四十五六歲了吧,是個瑞典人,好多年前移民來的英國,她以前是做家庭傭人的,但是因為家庭壓力太大,家裡有好幾個孩子要養,所以後來她也開始做身體交易賺錢。其實她人挺不錯的,說話溫柔,偶爾也會帶幾個孩子來我這裡吃點兒東西改善夥食。”
“她的丈夫呢?”
“是個工人,很老實,但是賺不到足夠的錢養家。”收回了視線,艾倫有些歎息的看着自己有些粗糙的大手。
這倒是意外收獲。
木鸢看着神色有些暗淡的艾倫,在她扮演的這個角色瑪麗凱莉的記憶裡,她意外撞見過艾倫跟第一個受害者瑪麗在一起兩次,第一次是兩人在深夜的小巷裡擁抱接吻,另一次是瑪麗早晨不到六點的時候從艾倫餐館的後門裡出來,兩人擁抱吻别。她也正是因為這兩件事情才決定先從艾倫這裡入手,隻是沒想到艾倫還跟伊麗莎白挺熟悉。
想了想,木鸢問出了自己的猜測:“伊麗莎白酗酒嗎?”
并不知道木鸢的心理活動,艾倫有些沒精打采地點頭:“喝的挺厲害的,有時候喝醉了火氣會很大,我聽說過她喝的厲害的時候會控制不住的打幾下孩子。你知道的,我這裡什麼人都有,聽到的事情就多。”
也酗酒……
木鸢的神經開始有些興奮起來了,她的腦子快速地轉動着,來回的思考着艾倫說過的每一個字眼,良久,在艾倫已經有些疑惑地注視着她的時候,木鸢突然道:“曾經有沒有什麼令你印象深刻的人來過你的餐館?或者,瑪麗曾經跟你說過有什麼令她印象深刻的人找她搭過話嗎?還有,她死的前一段時間裡,她的身邊是否發生過什麼不同尋常的事情?”
艾倫先是被木鸢接二連三的問題問的一怔,而後就是長達兩三分鐘的回憶,良久,他才道:“讓我印象深刻的人還挺多的,你知道,我們這裡是有名的混亂區,黃賭毒的什麼都有,經常有别的區的人來這邊找樂子,我這小餐館裡也接待過不少一看就有身份的人……”
木鸢打斷了艾倫的話,她補充了一下自己的問題,“隻說最近三四個月裡的。”
“這個嗎?”艾倫又想了想,“也有不少,對了,你知道瑪麗嗎?我說的不是波莉,是瑪麗凱莉。”艾倫突然向木鸢發問。
“這段時間聽說過一些她的事。”木鸢不動聲色地道。
“哦。”艾倫點頭,仿佛突然之間就走出了傷感,他的神情有些掩飾不住的八卦,“那可真是一個漂亮美麗的女人,這個區有很多人迷戀她,但是她隻接待那些有身份有錢财的人。就說這幾個月吧,我就看到過好幾個一看就身份不凡的人圍繞在她的身邊……”
木鸢再次打斷了他的話,“所以?”
見木鸢對這些桃色新聞不是很感興趣,艾倫心中八卦的興味被壓下了些許,他有些沒精打采地接着剛剛的話道:“我說瑪麗凱麗是因為她有四個入幕之賓近半年來都來過我的餐館,一個高大英俊的白人警官,一個長得像藝術品一樣精緻的金發年輕人,一個滿身寫着我很有錢一看就玩世不恭的少爺,還有一個憂郁高貴感覺身份不俗的青年,他們都算是我這幾個月來見過的最不一樣的人了。”
木鸢皺眉:“他們曾向人打聽過什麼嗎?”她知道瑪麗凱莉的那幾個入幕之賓,瑪麗也隐約對他們的身份有些猜測,雖然沒有證實,但是他們的确每個人都身份不凡,且對飲食十分的挑剔。所以,奇怪的點兒來了,他們怎麼會來艾倫這個一看就不符合他們品味的小餐館?
“打聽?”艾倫也皺起了眉頭,他回憶了一下,不是很确定的道:“警官來是為了調查案子,他來詢問有沒有目擊者之類的,至于其他人,我真的想不起來了,時間稍微有點久,我得再好好想想。”
木鸢知道這事兒強迫不來,她有些失望的點了點頭。
“不過波莉死前是曾對我說過有個長相十分英俊的青年跟她說過話。”
艾倫接下來的這句話讓木鸢的心跳不受控制地亂了一拍,她緊緊地盯着艾倫的眼睛,嘴裡發出了一個無意義的哦字。
“大概是八月中旬時候的事,我記得特别清楚,因為她那天特别的興奮,興奮的都有些不正常了,我好奇地問她發生了什麼,但是她什麼都不說,表情特别的神秘,像一隻偷了腥的貓。警官小姐,你要知道,她平時可是個大嘴巴,但是那天任我如何做她都忍住了沒開口。”也正因為如此,他對這件事情格外的印象深刻。
“那個青年後來又跟她說過話嗎?”木鸢依舊注視着艾倫的眼睛,一眨不眨。
“雖然她沒有跟我說過,但是應該有吧。”艾倫撥了撥手上的繭子,垂頭看着桌布上的花紋,道:“後來又有兩三天她也同那天一樣興奮的過頭,都不太愛搭理我了。”
“然後,她就死了。”
“啊?”被木鸢的話吓了一跳,艾倫眼神驚詫地看向木鸢蒼白淩厲的臉,欲言又止。
木鸢什麼都沒有說,仿佛沒有看到艾倫猶豫疑惑的表情,她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突然嗤笑了一聲,端起桌上的咖啡喝了一口,她緊繃的身體突然放松了下來。
從口袋裡面拿出一張紙币放在桌上,木鸢笑道:“艾倫大叔,再想起什麼來的話一定記得通知我,你可以把想起來的事情寫下來放到餐廳後門的牆沿上,我會定期讓人去拿。”木鸢站了起來,想了想,接道,“近期可能會有人來你這裡給我送信,你讓他寫下來一并給我放進信封裡。啊,對了,我在他那裡的身份是瑪麗的女兒。”
她沖聽了她的話後表情一言難盡的艾倫笑了笑,轉身出了餐廳。
“十鎊?”拿起桌上的紙币看了看,艾倫囔囔道,“倫敦的警署這麼賺錢的嗎?”
又揮霍了一筆的木鸢心情說上好也不能說壞的往家走,她今天打聽到的信息有些多,需要好好的整理一下,并且好好的想想接下來應該怎麼做。
進屋脫了鞋子,木鸢先去了衛生間,她仔仔細細地給自己卸了個妝,打算在下午的行動前清清爽爽的先在床上躺一躺。
路過餐桌的時候,她一直在想事情的大腦突然頓了一下,木鸢猛然停住了腳步,腦袋有些機械的轉頭看向餐桌,那裡,她早晨一口也沒有喝的牛奶少了一半,與此同時,門那裡突然傳來了砰砰砰的砸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