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衆合地獄。
哐。
阿保抱着酒瓶嘟噜嘟噜喝完,而後掃開空酒瓶,打了個悲傷的酒嗝,酡紅的臉上淌着兩行清淚。
一旁圍了一群被吸引而來的看衆,正因為她豪爽的酒量而紛紛鼓掌佩服。
整整五個小時。
店裡從來沒有人能夠連續不停地灌五個小時的酒,就是酒桶都有個底。
不過人雖然一直在喝,但狀态并不樂觀,某種程度來說,這酒量既算好,也不算好。
酒館老闆則是在一邊小心提防着她撒酒瘋打砸。
好在她全程都在喝悶酒,就是哭起來有點麻煩,也沒人敢靠近。
阿保又喝完一支酒,終于是趴下歇了一會。見此情形,有人按耐不住,撥開圍觀湊熱鬧的人群,湊了過來。
“小姐,一個人喝悶酒多難受啊,不如我們一起喝,你再跟我傾訴衷腸如何?”
肩膀被人搭上,阿保睜開沉重的眼皮,往後看去,因為醉得太深,她已經分不清面前跟自己搭話的是什麼生物了。
就是那個聲音……
稍微有一點點耳熟,但這會她的腦子已經罷工,甚至無法處理這樣基礎的工作。
白澤眯眼笑着,雖說他不屑于做趁人之危的事情,但眼前的少女各方面都很吸引人,都說了,受了傷的女子最迷人:“一定是天意讓我們相遇的。”
近距離之下,少女臉龐嫣紅,面容姣好,如今喝了酒還有些媚态,白澤摩拳擦掌,順勢在她旁邊坐下,一手攬着她的肩,一邊招呼酒保:“給我和這位小姐一樣的酒,唔,先上兩支吧。”
漫漫長夜,雖然喝醉了飄飄欲仙,但是他更想清醒地和美女沉淪。
阿保推推肩上的手,皺了皺眉,眯着眼努力聚焦想要看清身側的人,嘗試了幾次,她看清了一雙狹長的眼睛。
這。
居然……
好不容易清晰的視野瞬間被水霧氤氲,但僅僅隻是一眼,她也還是認定了那一雙狹長的眼眸,毫不設防的她一下子潰不成軍,撲入一旁男子的懷中,小聲啜泣起來:
“大、大人……您,您真的來找我了……”
“阿保好開心……”
“阿保知道,自己一定沒有看走眼。”
搭讪之前,白澤也有些半醉,對于美女的投懷送抱已經樂不可支,哪裡還聽得進懷裡的人兒的真誠告白,他開懷地将酒保送上的酒一飲而盡,爽朗地大笑起來。
“我真的好久沒有遇到像你這樣熱情坦率的美人了,今晚真是超幸運,一會要不要去我那繼續玩?”
他并沒有看到懷裡依偎着的人面色陡然變得蒼白,隻是一味地緊緊擁着,然而下一秒底下嘔的一聲,白澤隻覺得胸前一片濕熱,剛要低頭,一股扭曲酸味直接竄上,他臉色又青又白,抽搐着嘴角一動不動。
美女在他懷裡吐啦!
阿保捂着難受的胃,又yue了彩虹出來,身上已經挂滿彩虹的白澤驚慌地要往後躲去,然而卻沒注意到腳邊的嘔吐物,一腳踩上的同時整個人已經不受控制地滑向一邊,慘叫聲過後是一片死一樣的寂靜。
圍觀的衆人看着這個輕浮的倒黴蛋,腦袋磕上了桌角,整個人倒在地上一動不動挺屍了。
那頭阿保難受得整個人縮着,隻感覺身上的力氣松了,有些脫力地跌坐回自己座位上。
連續喝了幾個小時的酒,她也終于是撐不住了。
但她仍滿心都是鬼燈,然而再擡起頭時卻隻看到滿臉一言難盡的衆人,張望了幾圈都沒能看到心中的那個人,不免十分失望,心想自己思念成災,居然還能出現幻覺。
阿保吐出來以後清醒了一點,也看到了地上有一大灘“彩虹”,驚得從座位起身,然後從懷裡摸出錢袋來取出賠償金和酒錢,紅着臉說了句對不起然後匆匆地逃離了現場。
不過酒精作祟,她并沒有跑太遠便有些吃不消了,她捂着撐得難受的肚子,在街邊的一根電線杆蹲下喘氣。
她都做了什麼呀?
因為太難過,又習慣性地跑來這種地方買醉了,這也就算了,還給别人惹了那麼多麻煩,最後還害怕地逃跑了。
這裡還是那個人管轄範圍下的小地獄……
阿保的自厭情緒一下子拉滿了,她捂着臉在原地自我放逐了好一會。
直到腳麻了才搖搖晃晃地起身,扶着牆腳步虛浮地走了起來,她也不知道自己能去哪裡,哪裡都容不下她。
想到這,悲從中來,這段時間住在閻魔殿,她感覺很安心,每個人都很友好,她還結識了新朋友……
可現在,她找不到一個容身之處。
那個人,此刻在做什麼呢?會不會因為她的離開而有一點點的不舍呢?
阿保漫無目的地走着,不知不覺地走到了忘川河邊,河流湍急,時不時有亡者在河裡掙紮着淌河。
遠處依稀可見奪衣婆一邊罵罵咧咧一邊扯亡者衣物。
她就這麼坐在河邊發起了呆,一坐又是好半天過去,直到膝蓋發麻,她仍有些恍惚。
失戀的感覺她再習慣不過了,甚至都學會了排解憂愁的情緒,但是這一次似乎和從前哪一次都不同,就好像心裡缺了一塊。
或許是因為第一次失身……她對自己的第三十九春投注了不一般的感情。
也或許……
閉上眼,眼前恍惚閃過過去這段時日的一點一滴,那個高大威嚴的男人在電視上發表談話的樣子,那個男人遷就她嬌小的個子俯身傾聽的樣子,那個男人不厭其煩地抱着她,開解她的樣子……
離開這裡,她還能再找到比那個人還好的男人嗎?
鬼燈在閻魔殿裡找了一圈,不意外的連阿保的影子都沒能見着,倒是這一番搜查下來讓他有了意料之外的收獲——
短短數日的時間,可以說閻魔廳的人都對阿保給出了相當高的評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