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逼仄漆黑的鐵牢中,阿保和鬼燈面對面站着,但畢竟是單人牢房,縱然阿保長的嬌小,兩人站着難免還是有些窄小了。
“阿保小姐說的辦法是什麼?”鬼燈問。
阿保拍了拍自己的肩膀,眼睛和嘴巴都笑得彎彎的,借由破口照進來的光,鬼燈注意到了她的兩個小酒窩和小虎牙。
“鬼燈大人,您放心,阿保也是能幹力氣活的,把您托上去完全不是問題的哦!”說着阿保撸起袖子,指了指上頭的破口,摩拳擦掌,滿臉蓄勢待發。
“……”
鬼燈看看那狹窄的破口,再看看笑臉盈盈,滿臉天真直率的阿保,想也不想便道:“請容許我拒絕。”
“啊?為什麼?”阿保一張小臉垮了下來,她很努力地踮起腳,将自己細白的胳膊送到鬼燈跟前,“您看呀,阿保真的有力氣的!”
鬼燈垂眸掃了一眼她勻稱白皙的手臂,沉默了片刻,才道:“我還是拒絕。”
阿保沮喪着臉,肩膀都耷了下來:“鬼燈大人……這是出去的唯一辦法了,請相信阿保吧。”
她就算有那個力氣,鬼燈也不會希望以這樣的方式出去,一方面丢人,另一方面丢人。
雖然可能會傷到她的一片熱心,但鬼燈完全不打算采用她的提案。
“抱歉,唯獨這個我不能答應,阿保小姐,由我來帶您出去吧。”
鬼燈依舊維持着風度和紳士。
繼續在這麼狹窄黑暗的空間裡待下去的話,各方面都不太好。
鬼燈取過狼牙棒,然後站開半個身位,一邊示意阿保站到自己身後去,阿保乖乖點頭挪到了他身後,過程中不免有肢體上的接觸,阿保捧着發燙的臉,心髒砰砰跳。
剛剛心思不在這,現在想想還挺微妙的,空氣中仿佛都是他身上那股淡淡的氣味,像是書卷,也像是木制香水的氣味,她一直都很好奇他身上的味道,讓她有點心猿意馬。
鬼燈并不知道她此刻内心所想,比起阿保,狼牙棒在他手中更加趁手,他隻是輕輕一揮,再一卷,頂上的破口就徹底打開,阿保驚訝地睜大了眼:“就像開瓶器!”
“阿保小姐的形容總是很有意思。”鬼燈看了她一眼,随後跳了上去,站穩在鐵牢邊緣後他将狼牙棒收起,再往底下伸出手去。
“抓穩,我拉你上來。”
阿保仰着頭,看着那背光而立的青年,站在頂上,嚴肅剛正的一張臉上,黑亮的眸子正一瞬不眨地凝視着她,他伸過來的大手是那樣寬厚,她像是踩上了輕飄飄的雲彩,整個人都變得輕盈。
整個人仿佛隻剩下了跳動的心髒。
這個場景!
如果他能來一句求婚誓詞的話……
她的答案必定是“我願意”!
她紅着臉,癡癡地伸出手去,輕輕地搭在了他的手掌之上,他随即合攏手心,大掌将她的小手徹底包裹攏住,讓她無處遁形。
“阿保小姐。”
“嗯?”
少女歪了歪腦袋,還未徹底從美夢中清醒,男人狹長的眸子閃過一絲促狹的光,緊接着他握緊手中,再一個使勁,不費吹灰之力便把人從底下帶了上來。
“哎呀!”
阿保沒有準備,驚呼一聲,整個人失重地往下墜,鬼燈卻稍稍用力将她帶了上來,她沒有着力點,被扯進他懷裡,雙手下意識環住了他的手臂,像隻八爪魚一般纏着他。
“别緊張,站穩一點,底下空間足夠的。”鬼燈的聲音自頭頂炸開。
阿保愣了一下,鬼燈則是耐心地引着她站好。
她還有些沒習慣,看看底下,又看看左右,忍不住驚歎:“真不愧是鬼燈大人,真厲害,咻得一下子,居然隻用一隻手就拉我上來了。”
“沒有的事。”
鬼燈素來聽多了他人的贊美,可像阿保這樣随時随地大小誇的還是很少的,雖然并不喜形于色,但沒有人會反感他人的贊美之詞,他也不例外。
尤其還是她這樣真情流露的誇贊。
看她能自己站穩後,鬼燈松開了手,随後從鐵牢頂上跳了下去,落地後再看還在上頭的阿保,有那麼幾秒的遲疑,他說服了自己,想要張開雙臂示意她跳下來。
然而下一秒,阿保滿臉興奮地從上面跳了下來,水靈靈地在他旁邊落了地,還輕輕“哎”了一聲。
鬼燈默不作聲地收回了手。
那頭阿保并沒有注意到他的動作,湊過來滿臉開心地說:“鬼燈大人,我們出來啦!”
“咳,你做得很好。”鬼燈轉過身去,避開了她熱情洋溢的笑容,“該走了,阿保小姐。”
阿保點點頭:“接下來就由我來帶您出去吧。”
說完,阿保邁開腳步朝山洞外走去,腳步輕快,鬼燈落在後頭,看着她略有些狼狽卻愉悅的背影,不置可否地跟了上去。
自打認識她以來,她總是梳着一絲不苟的發髻,這會發髻散了,長發如綢緞般柔順地披散在腦後,随着她的動作輕輕搖晃着。
這時,她忽然轉過身來,眼睛笑得彎彎的,還同他招招手:“快點,鬼燈大人,再晚點就不好出去了。”
斂去心思,鬼燈加快腳步跟了上去。
阿保那頭差不多走到洞口,鬼燈聽到些許異響,還未分辨出來便感覺到一絲絲殺意,緊接響起幾道尖銳的破空聲,他的身體率先做出反應往一邊躲去。
唰唰唰。
他剛才站的地方多了幾根箭。
“鬼燈大人!”
那頭阿保失聲驚呼,鬼燈剛站穩身子,猛地擡頭就見洞口的阿保被一張繩網給吊了起來,他當即抄起狼牙棒沖了過去。
可越來越多的羽箭飛來,他竟然無法前進一步,随後,從洞口外傳來山主那有些傲慢的冷哼:“你們閻魔廳的人真的好本事,竟敢一而再地私自拐走我的女兒。”
山主走到困住阿保的繩網之下,瞪了頂上不争氣的女兒一眼,沒好氣道:“也不知道這小子給你灌了什麼迷湯,值得你把房間挖了個底朝天!”
父親現身後阿保便不敢再呼喊了,她憋屈地咬了咬唇,然後深吸一口氣,對那頭大喊道:“鬼燈大人,您快逃吧!”
“山主大人,您會責罰阿保小姐嗎?”鬼燈躲開射來的箭矢,一邊問道。
“我要怎麼處置我的孩子還輪不到你這個外人插手。”山主哼了聲,看鬼燈絲毫不吃力,便扭頭對外頭控制機關的兒子大罵道,“沒用的東西,給我把難度調到最高!”
更多的箭矢飛來,鬼燈依舊臉不紅氣不喘地躲避着,還能分身跟山主說話。
“隻要不懲罰阿保小姐,一切都好商量。”鬼燈提議道。
聽到這話,阿保眼淚汪汪地抓着網,少有地忤逆起自己的父親來:“父親大人,放過鬼燈大人吧,我保證以後都會乖乖聽你的話……”
“愚蠢至極!”
看到女兒淚流滿面,山主大人額上青筋暴起:“就為了這麼一個外人,值得你在這裡跟我哭天喊地的嗎?你還要不要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