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宿舍才是傳播情報最快的地方,我軍校時的小道消息也全靠舍友提供,不然就兩眼一抹黑了。”聽洛暮解釋完有關于蘇愈的前因後果,李秋陽感慨道。
“正是如此,總之我聽舍友說了一晚上蘇愈。她後半夜又把我折騰起來講舞會啊蘇愈啊,不然我印象不會這麼深。”
李秋陽忍俊不禁:“你舍友聽着真可愛。”
“确實是個可愛的女孩。”
“沒想到望淵還有這種性格的學生,她最後去了哪裡?我聽說望淵的學生有一半都會進入八大部,感覺那裡很适合你舍友。”
“去了哪裡?”洛暮重複一遍李秋陽的問題,她微微地笑了,臉上流露出一種不知道該稱為遺憾還是嘲弄的神色,“哪也沒去,她訂婚了,應該過得很快樂。畢業後我們沒怎麼聯系。”
其實弗吉尼亞給洛暮發過好幾次消息,基本都是約她去逛街吃飯。洛暮一推再推,因為那時她正在和陳硯澤緊鑼密鼓地準備遠行的事務,心緒不甯無暇他顧。再往後她就離開了阿納斯塔西亞,見面更是天方夜譚。
一切正如洛暮所預料的那樣,那個半晴半雨的午後一别,此生她們可能再也無緣相見。她想弗吉尼亞今後的生活應該是做個快樂的笨女孩,漂亮的小傻瓜。
她會在未婚夫的新房裡邊跳舞邊灑香水,輕盈得像隻百靈鳥,就像她曾在望淵那間小而溫馨的宿舍裡做過的那樣。穿着棉布睡裙的女孩哼着歌在地闆上踮腳跳躍,讓柑橘味的清香遍布每個角落。而洛暮會說不要噴到我的書上,這都是我從左拉帶來的,絕對的前文明真品,異常珍貴。
至于弗吉尼亞的再遙遠一些的今後呢?洛暮不再去想了,她怕一眼看穿舍友紙片般薄薄的未來。
“這樣也很好。”對于洛暮的回答,李秋陽毫不驚奇,他仿佛司空見慣了。
“是的,這樣也很好。”洛暮淡淡地說。
他們的話題又回到蘇愈,李秋陽生動地轉達了他同學的抱怨,無非是在聰明人面前做什麼都顯得自己像傻瓜之類的話,洛暮笑得停不下來。
“你會這麼覺得嗎?”李秋陽說完後,笑着問洛暮。
“覺得什麼?”
“周圍人都像傻瓜。”
洛暮警惕地說:“不要想着給我挖坑……我認為大家都一樣,我全部一視同仁。”
“真的?”
“絕對如此。”
“好,這才是做少将的覺悟。一以待之,公平公正。”
“原來在這裡等着!”洛暮驚呼。
“但我覺得你和蘇愈應該還是有點共性的。”李秋陽沒等洛暮反擊,立刻把話題轉到另一個方向。
“除了都是望淵學生,還能有哪裡像。你又沒見過他……”洛暮吐槽道,“而且我很愛說話的,人家卻沉默是金。”
“關鍵就在這裡。你們都是望淵的,成績又一樣的出色,在哪裡都不愁出人頭地,就算從此不思進取也能混個上校走人。結果一個兩個全跑阿德爾瑪來了,令人費解。”
“我知道了,你是想說我們蠢。”
“我是想誇你們有志向,尤其是你。千裡迢迢跑到這裡來,還那麼用心地教士兵軍事理論,我簡直要慚愧了。”李秋陽認真地說。
聽到這麼誠摯的稱贊,洛暮沉默了一下:“也許?但我說不定是在阿納斯塔西亞混不下去才來的,落魄潦倒被人家掃地出門,最後隻好收拾收拾東西奔阿德爾瑪來了。”
志向嗎,這種東西當然是有。但如果你不是完全信任對方,最好還是不要把它訴之于口,免得遭人嘲笑。隻有深埋在心底不停驅動你前進的才有資格稱之為志向對不對?随便說出來的話容易洩氣。
她随意岔開話題:“說起教軍事理論,你來之前我在給他們講軍事地圖。當年在軍校學它的時候還有些費勁,今天在講台上生怕自己說錯,誤人子弟。”
李秋陽的情商真的很高,他一下子明白洛暮不願意繼續剛才的話題,順勢說:“就算說錯了,白越和布萊爾也會幫你指正的。有三個軍官在,還怕教不好嗎?”
“看起來你對我的兩個隊長很熟悉啊,一連的勢力已經滲透得這麼深了嗎。”洛暮調侃道。
“白越更熟一些,你沒來之前他是代理連長,共事過一段時間。他比較……柔弱,我的意思是太容易心軟,做主官不能這樣。布萊爾不太了解,隻知道她性格細心,還是為數不多的女軍官,比起其他人印象會深一點。”李秋陽點評道。
不得不承認李秋陽看人很準,他對兩個隊長的評價竟然跟洛暮對他們的初步印象不謀而合。
他們接下來聊天的内容就五花八門了,洛暮說望淵軍校的生活,李秋陽說東君軍校的生活。洛暮講述她來阿德爾瑪路上撞見的一些趣事,李秋陽介紹阿德爾瑪的一些地方特色。
他們聊軍務,洛暮抓住機會嚴肅地請教了一堆事情,讓李秋陽大呼受不了你這種休息時間還問軍務的人,但他還是盡心盡力地解決洛暮提出的問題。
這中間洛暮發現李秋陽對阿德爾瑪的高級軍官幾乎是了如指掌。她沒有深究,就像李秋陽也沒有追問洛暮來到阿德爾瑪的目的一樣,兩個人都很有分寸。
最後,李秋陽問:“我弟弟叫李司宇,小洛你在阿納斯塔西亞有聽過他嗎?”
“完全沒有,可能是我天天在軍校裡,沒機會出去認識人。”洛暮說。而且阿納斯塔西亞那麼大,怎麼可能正巧就能遇上呢?
“也是。早知道把他也扔進軍校裡了,下次他來阿德爾瑪,我介紹你們認識吧。讓他看看優秀的同齡人,免得在阿納斯塔西亞坐井觀天,最後真的變成白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