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朋友如此反應,潘恩很是幸災樂禍地笑了。
同桌的人酸溜溜道:“還記得當初潘恩剛來軍隊,這也不滿那也不滿。今天怎麼跟變了個人似的,居然說起連長的好話了。”
“因為我們連長就是很好啊!馮·萊恩會和你們一起吃飯嗎?可我連長還會專門請我吃飯,說是慶祝我康複。”潘恩說。
當時洛暮叫上了吳肖利高餘,還有他同宿舍的幾個人到軍官用餐的二樓,自掏腰包請廚師做了一大桌好菜。她舉起果汁說讓我們慶祝潘恩康複,這幾天他課堂上積極得能和肖利一決高下了。
聽到康複這個詞,吳肖利那幾個人都笑得很詭異。潘恩心虛極了,生怕他們抖落真相損害自己在連長心中的良好形象。連忙站起來猛喝一杯,表示自己絕對會補上之前的進度,同時不着痕迹地瞪了他們一眼。吳肖利一點沒怕,他笑得更開心了。
二連的士兵們就跟聽天方夜譚一般,有人嘲笑道:“潘恩,你那病自己心裡沒點數嗎,好意思吃你連長那頓飯?”
這話戳到潘恩痛處了,他說:“莫斯快閉嘴吧,吃你的飯,少說兩句。”
名叫莫斯的士兵哼了一聲:“你現在倒好,日子過得不錯。我們在馮·萊恩手下累死累活。前天下午一連都解散兩個小時了,我們還在那練!起得比雞早睡得比狗晚,吃飯也都在最後。王岩都暈倒擡走了,他還淨說那些廢話,滿嘴放屁,說什麼我們沒有毅力。搞笑!他隻需要發号施令,我們曬了一天還吃不上飯,誰他媽的想練啊。”
“是的,還有那個賽德,他更不是東西。自己在外面找小姐,日子滋潤得要命,我們連飯都沒得吃。”另一個人附和道。
“居然有這事?孟鶴閏你沒騙我吧。”潘恩大吃一驚。
“你這什麼表情,潘恩。這不是常事嗎?啊哈,這樣一看你們三連還真是淨土,洛暮管得很嚴吧。”孟鶴閏笑眯眯地喝下一杯酒,和其他兩個苦大仇深的二連士兵比起來,他明顯是個樂天派。
“她嚴是真的嚴喽……但我們覺得這都是應該的,沒人抱怨。”潘恩嘟囔道。
“你是被洗腦了吧!知不知道我們過的什麼日子。”莫斯看見潘恩這窩囊樣就來氣,認定他已經被軍官哄騙做了階級叛徒。他指着潘恩旁邊那個小個子士兵問:“軍官沒幾個好東西!王岩,那天馮·萊恩說你什麼來着?扶不上牆……什麼的?”
瘦小的王岩眼眶唰的紅了,他沒吭氣。孟鶴閏懶洋洋地說:“嗨,還沒習慣嗎?馮·萊恩就是站着說話不腰疼,兵在他眼裡就是牛馬。一群爛人,小心到戰場上我放他們黑槍。”
莫斯憤憤道:“當兵當兵,當個頭的兵。我為什麼要來當兵?我家裡有吃有喝,幹點什麼不好跑來當兵?當初腦子真是被驢踢了。再這樣我就逃!”
潘恩眉心一跳,心說你喊這麼大聲幹什麼:“嘴上說說得了,當逃兵下場很慘的。”
“哪怕被槍斃也不想再看到馮·萊恩那張臉了!這日子是人過得嗎?”莫斯用力地把筷子拍到桌子上。
這下鬧出的動靜大了,周圍已經有人看過來,孟鶴閏敲敲桌子說:“行了行了,吃你們的飯。這頓我請了,以後你們少喝點酒,這才幾瓶就上頭。”
他說完又轉過去對旁邊的人笑着道歉:“我朋友們喝了點酒鬧情緒,大家不要在意。”
小吃街靠軍營,大概是見多了這種場景,也就沒人再關注,食客們繼續各吃各的。莫斯還悶悶地坐在那裡,餘怒未消,王岩也是膽戰心驚樣子,縮着脖子不敢從碗裡擡起臉。
潘恩後悔剛才提了馮·萊恩的名字,好好的一頓飯泡湯了。他沒再多說,幾個人氣氛冷凝地吃完飯,結賬走人。
他們剛走出店門,潘恩之外的三個人手環全都響了,莫斯低頭一看,剛剛平靜下來的臉重新猙獰了:“立刻集合?”
“好呀,集他個頭。”孟鶴閏說。
王岩倒挺安靜,隻是臉上的表情已經透露出一種心如死灰的意味。
“什麼集合,明天不是休息日嗎?”隻有潘恩雲裡霧裡。
“你沒收到消息?”莫斯問。
“什麼消息?”
莫斯把左手伸到潘恩面前,讓他看清楚上面的通知:所有士兵十五分鐘内訓練場集合,不得請假,違者嚴懲。
“難道是我有延遲?我刷新一下。”潘恩說。
莫斯的臉色更難看了:“别刷新了,手環都是軍隊統一配的,哪來的延遲?肯定又是馮·萊恩發神經!”
“趕緊走吧。去遲了他又要發火。”王岩緊張地說。
“我不去,要去你們去。十五分鐘,他真敢想。”莫斯說。
“潘恩搭把手,别讓莫斯發瘋了。跟連長對着幹沒好下場,我們把他架走。”孟鶴閏喊道。
“哦哦,來了!莫斯,你别犟了,趕緊走!”
坐在室内的洛暮忽然擡起頭,透過窗戶,她看見很多士兵神色焦灼地向訓練場跑去,要哭出來的樣子讓人以為後面有鬼在追他們。李秋陽也注意到外面的景象,他站起來說:“看上去像有突發事情。”
“我覺得沒有。他們都是二連的士兵,我猜是馮·萊恩通知他們集合加訓,為的是應對檢測。他會說大家狠狠地練,把一連三連都幹趴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