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日衛熠總是跟在蘇載言身邊,就因為他進門的時候差點被門檻絆了一跤,思來想去後竟得出了跟在蘇載言身邊才會避禍的結論。
于是乎,最近蘇載言的身邊就總有一道身影在眼前晃啊晃。
起初蘇載言還覺得沒什麼,但當他發現山上的女香客越來越多的時候,終于發現了不對勁。
他說最近怎麼香客多了不少,敢情不是來拜佛祖的,而是來看衛熠的。虧他起初還以為是天氣回暖的緣故。
就如此時,衛熠剛出來不久,就被幾個姑娘給圍住了。衛熠對每一個姑娘都是含笑相待,蘇載言看他應付的遊刃有餘,不愧是流連花叢的常客。
他快走兩步,決定拉開和衛熠的距離,衛熠雖然被一群姑娘圍着,應着她們的話,但蘇載言走的時候他眼眸就是一擡,和身邊的姑娘們溫聲說了幾句,過來追蘇載言。
但他才走了幾步,就被一名女子攔下。
“公子,你還記得我嗎?”
她一臉期盼地望着衛熠,希望他能認出自己。在衛熠那次離開後,她便日思夜想,今日她是為了衛熠特意上山來的,為此還特意塗上胭脂,換上了她認為最漂亮的衣裳。
衛熠的确認出了她,畢竟前不久才見過,是他上山前遇到的那個賣梳子的姑娘。
“姑娘看起來比上次時更加妩媚動人了。”衛熠随口誇贊道。
她立即就羞紅了臉,“公子也愈發風度翩翩了。”
衛熠眼見餘光一直留意着蘇載言離去的方向,此時蘇載言已經走遠了。
“我叫煙鈴,上次相遇還沒有問公子的姓名。”
衛熠卻隻聽了他的前半句,敷衍了一句:“果然好名字,姑娘,我現在有事,先走一步。”
他繞過煙鈴,去追蘇載言。煙鈴去抓衛熠,衛熠身形一閃,她連一片衣角都沒有碰到。
煙鈴看着衛熠走了,眼中盡是不可置信,“怎麼會?明明上次……”
在她身後的那些姑娘見到她吃癟,都紛紛嘲笑起來。
“剛才看她一副勢在必得的模樣,還以為她已經和公子定情了呢,原來連名字都不知道。”
“是啊,以為自己有幾分姿色,公子就會多看你一眼?”
“說白了,也不過是站在街頭賣貨的,整日抛頭露面,誰會喜歡?”
她聽着那些嘲笑聲,心中愈發不甘,将手裡抓着的一物攥得死緊。
蘇載言回到院中,見到追過來的衛熠就跟沒看見一樣,院門一關,将他關在了外面。
衛熠敲了敲院門,“法師。”
蘇載言沒有理會他,轉身回了禅房。
他坐在桌邊抽出《地藏菩薩本願經》,研好磨,鋪好紙,開始抄寫。他能超度得了别人,卻無法超度蘇家的亡魂,隻能多抄些經書,聊勝于無。慢慢的,他就養成了習慣,每日必抄一份地藏本願經。
他抄着抄着,忽然覺得頭上癢癢的,回頭一看,松鼠蹲在衛熠的手掌上,爪子裡抱着一顆松子,蓬松的大尾巴一晃一晃的。
松鼠從衛熠的掌心裡跳下來,落在桌上,把松子放在了紙上,對着蘇載言吱了一聲。
蘇載言笑道:“給貧僧的?”
松鼠又吱吱叫了兩聲。
蘇載言摸了摸松鼠的腦袋,旋即又露出無奈的神色。
松鼠跳下來的時候衛熠手抖了一下,松鼠一個不穩,掉進了硯台裡。随着它爬出來走到蘇載言跟前,他剛剛才抄寫佛經的那張紙上留下了一串清晰的腳印。
衛熠則坐在了他的對面,蘇載言看了看紙上的腳印,又擡眼看他,“你故意的?”
“怎麼可能,明明是它笨。”說話間,他還拿手指怼了怼松鼠胖乎乎的肚子,松鼠被怼的搖搖晃晃,在白紙上又留下一串腳印。
松鼠惱了,對着衛熠吱吱一頓叫,即便蘇載言聽不懂松鼠在說什麼,也知道它一定罵的很難聽。
松鼠還不解氣,爬到衛熠的肩膀上去扯他的頭發。
于是乎,衛熠那身雪白衣衫上也留下了一串腳印,頭發也被扯亂了,蘇載言一個沒忍住,噗地一聲笑了出來。
衛熠向他投來求救的眼神,“法師還笑,還不快救命?”
蘇載言把松鼠從衛熠的肩頭拿下來,“你怎麼把它抓過來了。”
“翻牆的時候正好看見它站在牆頭。”衛熠拎起茶壺,倒了一杯茶給蘇載言,“法師不生氣了?”
蘇載言白了他一眼。
他什麼時候生氣了?
第二日,蘇載言不想去前殿,拿起一卷經書,坐在樹下看了起來。
衛熠又坐回他那張躺椅上,一本書蓋在他的臉上,看起來是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