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呦,來得早不如來得巧麼這不是……”
小二咧開嘴,朝他們露出一個和善的微笑。這笑容裡混雜了許多尴尬、震驚和不知所措,簡臨走近兩步,注意到他的雙腿正在慢慢往後退,像是馬上就要逃跑。
夜言清抱劍向前,一雙眼睛陰沉沉的,未來魔尊強大的威壓逼得小二避無可避: “房間呢?”
小二兩腿戰戰,鼓起勇氣指向躲在遠處的掌櫃,顫抖道:“掌櫃叫我收走了!簡公子你你你莫要生氣……你們二人一走就是好些日子,不是掌櫃一個人,就連我也以為你們……”
簡臨心急如焚,快步上前,湊到小二耳邊竊竊私語:“這些都無妨,房間沒了再買就是。我放在裡面的東西呢?”
小二恍然大悟,也悄聲道:“那些功法丹藥?我帶你們去拿便是,不過你先叫那少年收了殺氣……”
簡臨轉身拉住夜言清的手,安撫地拍了兩下。小魔頭怨氣深重的臉頓時雨過天晴,乖乖地任他拉住,跟着小二七拐八繞地走了。
他們走的時候還以為隻會耽誤一晚上,沒想到一走就是三個月。城外估計是被人動了什麼手腳,時間的流速竟然比城内慢這麼多。
出城時簡臨把最重要的金子都收進了儲物戒裡,不過想着那些竹筒倒豆子一樣倒出來的功法和丹藥暫時都用不到,儲物戒裡也有些裝不下,因此沒帶。
客棧裡的小柴房還算整潔。三人推門而入,揚起一大片灰塵。小二捂住口鼻噔噔噔跑到角落,拖着一個碩大的破布袋子交到簡臨手上:“你看一看,全在裡面了。”
簡臨往裡粗略地看了看,其中幾個真正值錢的東西倒是沒少。他真心實意道:“多謝。”
小二拍着胸脯信誓旦旦道:“該拿的錢我照拿不誤,不該拿的錢我分文不取。這便是做人的底線!”
夜言清:……
可你之前還拿假功法騙了簡臨。
不過此時他無心計較。看到簡臨快樂,夜言清也有種莫名的喜悅,而且簡臨現在還牽着他的手,夜言清就更高興了。
小二眼見這位剛剛還兇狠如惡鬼般的人物此時眼裡居然漫出一點似水的柔情,整個人立即有些不好了,心道:這小鬼對着旁人時冷言冷語,好生可怕,對着簡公子便柔情蜜意,話也軟了,莫不是有斷袖之癖?
他懷疑地去看簡臨,發現這個溫潤好看的富家公子正試着把這一袋子東西扛起來。然而下一秒,他略顯纖瘦的腰身便被一隻手攬住——跟在他們後面一直沉默不語的英俊少年低聲道:“我來吧。”
目睹了一切的小二:……
哎呦喂……你們兩個身強體壯的修士拿這麼點東西還要謙讓的嗎?!斷袖!!絕對是斷袖沒跑了!!!
簡臨倒是不知道這人心裡掀起了怎樣的驚濤駭浪。夜言清湊過來時冰冷的面具正好貼到了他臉上,涼得他打了個哆嗦。
簡臨用餘光去看他的臉,心中不無遺憾:這面具不太好看,和小魔頭這張芝蘭玉樹的帥臉實在是不搭。若有機會,自己一定要勸他不要再戴面具了——又冷,又重,這得有多難受啊?
*
他們還是要了原來那間屋子。二人在床榻上安安穩穩地睡了一覺,再起來時,陽光大盛,早已日上三竿了。
小二叩響了門,朗聲問道:“簡公子,你們可起了?”
不知為何,簡臨全身骨頭都脹脹地痛着,像是莫名其妙地被闆子打了一晚上。于是夜言清披了件外衣,下床去給他開門。
小二笑容滿面地将餐點放在桌子上,剛要開口說話,就看見溫文爾雅的簡公子披頭散發地躺在床上,白皙的臉上一片潮紅,還在隐隐約約喘息着,很痛苦的樣子。
小二:……
他震驚地看了半天,還沒回過神,耳中突然傳來非常輕、非常輕的“哒哒”兩聲。
簡公子的小跟班——那個戴着面具的神秘少年——骨節分明的食指輕點桌面,此時正居高臨下、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竹子般挺拔的身軀往那兒一站,正正好好地将簡公子擋住了。
小二對這少年的印象隻有兩個字:神秘。
此人面貌英俊非常,但是性格孤僻,寡言少語。偶爾有什麼要說的,從來都是直接忽略掉旁人,湊到簡公子耳邊。
偏偏簡公子也慣着他。這少年一湊過來,他就含着笑轉過頭。兩人時常這樣旁若無人地交談,姿态之親昵,仿佛獨立于天地之外,和吵吵嚷嚷的芸芸衆生隔開了一道很遠的界限。
少年沒有說一句話,然而小二額邊滑落兩滴冷汗,立馬扭過頭,顧左右而言他:“我已有……呃,嗯……我已有未婚妻了,是個女的。我喜歡女的!”
在床上痛得死去活來的簡臨:?
說完這句,小二腳底抹油,飛也似的逃走了。簡臨皺眉道:“他說些什麼亂七八糟的?怎麼突然說起未婚妻?”
夜言清神色如常,沒事人一樣倒了杯溫水遞過來:“沒什麼,不要理他。”
簡臨也無意去想,瞬間便将這句莫名其妙的話抛之腦後。此時此刻還有更重要的事——再不管管身體裡的這些骨頭,他就要痛得在地上打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