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南回到早上來的大廳,領回了自己的設備,在邊上找了個座位坐下,給兩個手機開機。
白盡航的電話打進來,問她在哪裡。
“在大廳,你不用等我了,我等個人。”倪南說着,餘光瞥見白盡航跟着幾位領導出來。
免不了一頓寒暄,才送回了幾位領導。
倪南問:“你怎麼還沒走?”開口才發現自己問了句廢話,這種場合在幕後估計隻有她會先溜了,白盡航總導當然沒法跟她一樣。
白盡航忽略掉這個問題。“你要等誰?”
倪南:“一個朋友。”
“你在公安部還有朋友?”
“……二十分鐘前剛知道。”倪南揉了揉太陽穴,擺手。“你先走吧,我等着,應該快了。”
白盡航不太放心。
這有啥不好放心的?“老闆辛苦了,快回去吧,這兒又沒壞人。”倪南還是把他弄走了。
北京已經入冬,倪南也穿上了羽絨服,而季辰延出來的時候,身上隻是多了件大衣,灰色的大衣。
“抱歉,讓你久等了。”他出來,收好工作證,自然地拎起她放在一旁的包,帶她去自己車上。
這回他開的是一輛白色的路虎。
他把她的包放到後排,給她打開副駕駛的門。
季辰延打開空調暖風。
等車子熱起來的功夫,他下巴指了指她的右手。“傷怎麼樣了?”
快半個月了。一忙就這麼半個月過去了……
“拆線了,好得……差不多了吧。”倪南自從傷口拆線愈合後也沒怎麼管,隔兩天消毒一下,現在是冬天也沒那麼容易感染,就更沒怎麼管了。所以可能好得有點慢?她想。
他說:“我看看。”
車裡忽然有些安靜。
倪南倒是不含糊,脫下右邊的羽絨服袖子,撩開毛衣袖子,把她的右臂伸過去,身子也不由得往他那邊傾了傾。“看吧。”
傷口早愈合了,但新的皮膚才長出來,所以看上去還有一條淡紅色的痕迹。
……
他坐正了一些,清了清嗓子,目光禮貌地移開,聲音有些低地說:“估計要留疤。”
她收回手,沒太在意:“沒事,我本來就是疤痕體質,慢慢它自己會變淡的。”
“季辰?”
“嗯?”
兩個人都下意識地沉默了一下。
倪南笑得有些意味深長:“原來真的是你啊。”
北京古董圈玩票的大拿,互聯網公司的老闆……
“季先生,你掉馬了哦。”她輕聲笑着,一副對車裡氛圍變化渾然不覺的樣子。
“我今天早上最早一班機到的北京,照我們碰面的速度,我很難否認。”他垂下眼眸,看了看手機。“我給你打了電話,你沒接,想着應該是你手機被收了。”剛才他看到白盡航,覺得有些眼熟,忽然想起前段時候來自北京的邀約……“那天的飯局,你去了?”
她點頭。“我師兄組的局,他們提到你這個名字,就多聽了兩耳朵。”
“哦。”他想了想。“我跟他不熟,可以說基本上不認識。”他跟她聊天,回答看似偏離,但卻都在解釋他沒到場的原因,這也是她想知道的。“你怎麼知道季辰是我?”
“直覺,直接驗證。”倪南聳聳肩,這不是最有效的方法麼。“說說你吧。”
季辰延輕咳了一聲,忽然笑了。“還有什麼需要我補充的?”
“什麼?”
季辰延:“還想了解我什麼?”
倪南眼睛眨啊眨的。“我想聽你說。”
他思索了一會兒,開口了:“如你所見,古董生意是我從我爺爺手裡接下來的,玩票。公司是大學的時候創業做起來的,目前我和核心團隊的主攻方向是人工智能語言大模型。另外,公安部的工作,是不公開的。”季辰延的手指輕輕敲着方向盤邊緣。至于應急救援……那純粹是年少時候的參與,現在他提供的是技術設備的支持。
“大學?你大學也在北京?”
他“嗯”了一聲,“清華。”
“……”倪南倒也不是很意外,互聯網是年輕的行業,崛起也迅速,青年才俊不在少數。清華就清華,倪南腹诽。
“還想問什麼?”
“你多大?”她問,自己愣了一下,補充道:“年齡。”
“二十九。”他答。“我祖輩在北京,後來才落葉歸根。”
雖然不是他自己掙來的,但好歹也算是有點基業。
倪南點點頭,比自己大四歲。
感覺到車裡溫度上來了,他調小了暖風,敲了敲方向盤。“走吧,去哪兒?”
去哪兒……“你家?”
季辰延差點沒一腳急刹。
“哦,開個玩笑,不好意思啊。”她撓了撓後頸,讪讪笑了。“送我回家吧。”
“不用……回學校?”
這個時間學校關門了吧……
“不回了。”倪南打開手機導航,設置好,放到他的手機支架上。“我在外邊有住的地方。”
一路上季辰延沒說話,結果她也安靜,他疑惑着轉頭一看,才發現她竟然睡着了。
一直到小區門口她才醒過來,道了謝要下車,卻被他一手拉住了手腕。
“倪南,342房間的房卡一直在我這兒。”他忽然說。
今天碰到她純屬巧合……可她就是這麼讓他措不及防地出現了。
他又說:“十天半個月的時間,快到了。”
倪南微怔,餘光見他耳根有些發紅。
她聽見自己問他:“你來北京,隻是因為工作嗎?”有沒有一點是因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