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被他微蹙眉的表情逗笑。“可是沒有如果。我們都沒有主動去求證彼此，是因為，如果他不是你，那這個求證本身就沒有意義了，我想證明他是你，是，那這件事情就很好辦，咱倆都這麼熟了也就省去了很多端着架子相互熟悉的過程，對吧？如果不是，那網友就是網友。客觀點說，那段關系一直維系着，是因為我有這個情感需求，但當我遇見你了，我的情感需求在另一個渠道得到滿足了，那他就可以功成身退就沒那麼重要了。是吧？我是這麼想的。”

“一句話，還能怎麼辦？xFish要不是你，這個問題壓根就沒意義。”倪南相信緣分都是注定的，設想再多，無緣也是徒勞。

季辰延在思考她這長長的一段話。

“你吃你自己的醋啊？哎，你看不出來我是在試你的嗎？”倪南笑着拍了拍他的臉。

季辰延剛舒展開的眉頭又因為她興起而至的行為微擰了起來。

倪南覺得好玩，繼續往下說：“要不我跟他說一下保持一下距離好了。”說完她得逞要溜，剛坐起來就又被他欺身壓過去。

季辰延很堅定地拒絕：“不行。”

差點着了她的道了，他才不想陪她在這兒繞邏輯呢……

攝影棚。

白盡航和阿林在看着布場，一個白色的身影從門外跑進來，沒一會兒到了他們面前，把手裡提着的紙袋往桌上一放，氣喘籲籲：“老闆！林哥！喝咖啡！”

白盡航忍俊不禁地從紙袋裡拿出自己的美式，又順手把另外一杯推到阿林面前。“謝謝小南。”

倪南擺擺手，去看場子了。

半小時後，棚裡來了個身穿灰色襯衫和黑色西褲的男人，手上搭着大衣外套，身後跟着幾個後勤人員提着紙袋子走了進來。

對接負責人一見來人，愣住了，忙迎上去，給白盡航和倪南介紹：“這位是我們老闆，季辰總。”

季辰延比了個噤聲的手勢讓負責人小點聲，公事公辦地聽白盡航寒暄了兩句，又讓負責人去分咖啡。負責人眼尖，見倪南手上沒有，第一個拿了剛好獨立裝着的咖啡遞過來。

倪南握着紙杯，偷偷打量着這個昨晚還被自己罵混蛋、早上見她腳涼還幫她捂着的男人，此刻散發的卻是淡淡的疏離感，和上午判若兩人。倪南拿出手機給他發微信：你哪兒來這套衣服？回家拿的？

他沒一會兒就回了：放在車裡的。不好看？

如果不是因為現場有昨天在公司見過他的人，他倒也不用特地去找這麼件衣服出來。還好車裡備了一兩件襯衫和外套，方便他随時見人應酬。

Ninan:倒也沒，挺好看的。

季辰延忽然問：“幾點開工？”

倪南下意識擡頭，視線正好和他對上——他的神情淡淡的，完全入戲。

倪南慢一拍回答：“四點。”

季辰延了解地點點頭。

本來他是用不着來的，就因為早上聽到白盡航給倪南發的語音，說什麼也要來會一會這個人，正好倪南也好奇他工作時是什麼樣子的。

他沒有着急走的意思，倪南看時間差不多了，獨自先去準備。阿林見狀也後腳跟着她走了，剩季辰延在那兒聽白盡航給他介紹團隊業務雲雲。

“今晚又是大夜。”白盡航走近，說道。

倪南回頭：“人走了？”

“走了。”白盡航在她旁邊的椅子坐下，瞅着監視器裡的畫面。

她一揚眉，拿起手機掃了一眼屏幕，微信新消息——

辰：我去公司，等他走了再過來。

倪南偷笑，回道：怎麼？

辰：聽着無聊。

你個門外漢人家當然說不到跟你一塊去了……倪南回了個表情包，告訴他自己要接着忙工作了。

開工很順利，但八點多的時候陳映微居然來了。她一來，白盡航沒一會兒就借故要走，倪南沒空搭理他們，過沒多久兩個人都走了。

今天的内容是做動作捕捉和現場渲染，棚内的工作完成之後将再進行外景取景。

倪南盯着監視器和顯示器裡的實時渲染畫面，電腦擺在自己面前，水杯、泡面和咖啡擺在一旁，充電寶給手機充着電。

她雙腳搭着，把連帽衛衣的帽子拉起來戴上，時不時起身給演員糾正動作，休整間歇開開玩笑活躍氣氛……做得了這一行的都會熬夜，雖然她看畫面的時候面無表情，但精神始終是集中着的。

淩晨三點半，最後一場。她從口袋裡摸出一顆薄荷糖含到嘴裡。提神醒腦。

淩晨四點十分，收工。

倪南帶頭歡呼了一聲，在椅子上伸展開雙臂，手臂卻反被人拍了一下。

她下意識轉頭一看，道歉的話到了嘴邊又生生咽下去了，眼睛登時一亮：“你怎麼來了？”

他笑：“說了會過來。”

倪南轉身把自己的東西收拾好裝進背包塞到他手上。“你先到外邊等我，馬上就好。”大家收工搬東西來來去去的，她怕他在這兒礙着人或是被人撞到。

季辰延也覺得自己一個外人在這兒幫不上忙，拎着她的書包先出去了。倪南抓起手機跑到技術人員的電腦桌前再次确認素材都沒問題之後，叮囑完要叮囑的，也往外走。

有早班的同行已經陸續過來了，認識她的都笑着招手跟她打招呼：“好久沒見啊，又是大夜？”

“是啊，已經連着十二個鐘頭在這兒了。”倪南愉快地朝他們擺擺手。“我先撤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