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再次振動，這回是倪南摸到了，她以為是自己的電話，接通了才發現不是。

電話那頭的人惶恐又錯愕，“那那那個，倪南姐嗎？老大在嗎？出了點狀況，挺急的。”

倪南把手機拍到季辰延身上，被開了揚聲器的手機盡職盡責地傳遞聲音：“老大？是這樣，你可能得來一下，我們的模型在跟他們的模型打架……”

卧室門猛地被人從内拉開，家政阿姨吓了一跳，就見季辰延和倪南兩個人匆匆忙忙地從裡面出來，連解釋都顧不上，季辰延撿起沙發上的背包往肩上一背，對家政阿姨說道：“阿姨，公司出了點事兒，我得馬上走了，您把外面的公共區域打掃完把門帶上就行。”

“小季，房間不用順便清理嗎？”

季辰延一頓，耳朵紅了一下，面不改色道：“不用。”

因為他倆就根本沒來得及收拾……

倪南扶着額頭輕聲和阿姨打了聲招呼，腳步發虛地跟着季辰延飄出去了。

車在停車位上停好，倪南解開安全帶要下車，手忽然被他按住了。

“怎麼了？”

季辰延把自己的手扣住她的，十指相扣。

倪南不明所以，在等他說。

“耗了兩天，這回他們打破規律，可能就是背水一戰。”他直接說了，她馬上明白他指的什麼。“我們的隊伍很年輕，經驗也不比他們豐富，就連我們自主開發的模型，從出事到現在，一切反應都很倉促。我跟他們說我心裡有底，是有水分的，可這一仗不能輸，也輸不起，說句托大的，我們要是輸了，可能以後的人連輸的機會都沒有了。所以，我不能不行。”

他的手使了勁，連倪南也不由自主地呼吸加重。

這時候自我剖白，鋪墊什麼可想而知……倪南一吸氣，鼻子忽然一酸。

“我這一路，最樂觀的想法就是成敗五五開，賠錢不要緊，隻要自己沒有搭進去，就有翻盤的機會，可是面對你，我沒有二選一的岔路可走，我隻想跟你一條路走到底，無論發生什麼，太泥濘怕弄髒鞋我就背着你，太坎坷不好走我就把它踏平，隻要你在，隻要你開心，做什麼都可以。隻要你給我這個機會。”他頓了一下，忘詞了，但真情流露是不需要打腹稿的。“我這個人，沒有你有趣，總怕讓你覺得沒意思，活到現在三十年，能做出樣子的也就這一行，連跟你在一起也常常左支右绌，怕自己不明就裡讓你不高興，可是我想請你不要嫌棄，好不好？”

倪南哽咽得說不出話，隻重重點頭。

“所以，所以……”他竟然緊張了。“所以，這次事情結束了，我們把婚結了吧。”

催命一樣的手機盡職盡責地打斷了他們。

季辰延頭一次沒有第一時間接。

“好。”倪南瘋狂點頭，找不出理由不答應。

她點頭的那一刻，他不知道從哪兒摸出來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準備好的戒指，還沒等她反應過來，冰涼的金屬圈已經套上了左手無名指。

他給她戴完，又給自己戴上，都不帶停頓的。

倪南被他逗笑：“诶，有你這樣的嗎？”

季辰延抽出紙巾把她臉上的淚擦去，笑了一下，“誰知道呢，想别的方式以後都補給你。該上去了，都等着我呢。”

“那你快去，”倪南連忙回過神來把他推下車。“我我緩一會兒再上去。”

“緩什麼？該做的不該做的都做了，想反悔也晚了。”他笑着拉開車門把她拉下來，攬住肩膀。“走啦。”

季辰延徑直上了會議室，身後跟了一串工程師彙報情況，倪南假裝若無其事地晃悠在宣傳部，一轉身差點撞上走路不帶拐彎的程徐行，兩個人各有心事，把對方吓得開了彈跳。

眼尖的程徐行在短短的時間裡察覺自己被什麼東西晃了一下，大腦慢半拍地還在思考，腿已經走上了上樓的樓梯，到了會議室，一進門就被已經坐在主位伸手拿數據線的人的手上的小東西又晃了一下。

“你手上什麼玩意？”他問。

季辰延回頭，聞言看了看自己的左手，像是還在适應，說：“戒指，不知道嗎？”

“早上還沒有啊。”程徐行撓了撓頭，發現全部人都盯着他倆看，緊張得要死的氛圍愣是被老闆的八卦砸出一條可以喘息的縫兒。

季辰延用“這有什麼奇怪”的表情看了他一眼。“剛求的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