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昭儀知她已清楚自己的身份,不再多言。皇後雖已離開,但此處宮人來來往往,少不了眼線。
她借着摸頭上簪花的空當,不急不緩道:“這是我入宮之時老國公贈予的禮物,亦是多年來保命的籌碼。”
想起當年的變故,一股愁緒湧上心頭,芸昭儀歎氣,“當年國公府被人翻了個底兒朝天,愣是影子都沒找到。”
“這麼多年我寸步不敢離身,總算不辱使命,完成了任務。”把玉簡交到國公府後人手中,她的任務就完成了。
老皇帝想要蓉花玉簡,可謂費盡了心思。恐怕誰也想不到,他一直在找的東西,就在身邊。
宋檩欲哭無淚,古老不是說知道她身份的人不多嗎?一雙手都快數不過來了!
“昭儀娘娘早就知道我的身份,所以上次在壽甯宮外才會叫住我?”
芸昭儀抿了口茶水,眉眼間現出愁緒,似是在回憶以前的事情,搖頭道:“那時我還不确定。”
“你小時候我沒見過幾回,記不大清,隻是隐隐有些猜測,你的眉眼很像世子爺。”
她口中的世子爺應該就是原身的生父,宋檩眸子忽閃,“那娘娘如何就确定了我的身份?”
芸昭儀起身,擡手示意她陪自己走走。
“回宮前,我去見了古老。”
宋檩有些驚訝,扶着她邊走邊道:“古老不是在江南麼?”
芸昭儀拍了拍她的手,笑得一臉無奈,“自上回你在中都城弄出了動靜,古老就帶人蟄伏在城南莊子裡,随時待命。”
剛拿到蓉花玉簡之時,她一門心思想要調查背後的故事,才弄出了些動靜來哪想到他們……
宋檩抓了抓後腦勺,有些尴尬。
突然想起一件事,宋檩停下腳步,“娘娘,廷尉府的文獻禮可是我們的人?”
芸昭儀點頭,“文家上下知你身份的人不多,他是其中一個。”
“那他和嘉安郡主……”宋檩心裡隐隐有個猜想。
順從老皇帝,同意娶嘉安郡主,助老皇帝拿到東海五郡兵馬的兵符。待兵符到手,老皇帝也要不行了。
芸昭儀歎氣,“此事說來話長。”
“文家子弟雖有祖蔭,卻不允許坐吃山空,男子及冠後會到各地遊學,文獻禮與嘉安郡主相識于東海遊學之時。”
“正是有了這段過往,他才被派到中都。”
這麼說文獻禮果真早就認識嘉安郡主,郡主對他亦有情誼。
“我聽說他不是很願意娶郡主,這是為何?”二人既有年少相識的緣分,聖旨賜婚應當是水到渠成的美談才對。
芸昭儀能看得出,她雖已成婚,但于情愛之事尚未開竅,不覺想笑,“大概私人恩怨吧,旁人看不真切。”
兩人走着走着,突然發現假山後有人,對視一眼,心下了然。
“芸昭儀随太後回宮,不知何時又去别宮?”她拔高了音量,眼角餘光似有若無地瞥向一邊。
芸昭儀會意,笑着回道:“此次太後回宮,主要是六十大壽快到了。宮中嫔妃許久未見太後,都想在其跟前盡孝,短時間沒有離開的打算。”
“聽說前些日子承王成親時秦王妃受了委屈,可有礙?”
宋檩笑着擺手,“多謝娘娘挂懷,太醫說皮外傷不嚴重,太後娘娘已經賞賜了不少好物。”
“對了,太後的六十大壽,想來一定隆重。娘娘一直陪在太後身邊,應當知曉太後的喜好,還請娘娘指點一二。”
芸昭儀沒料到她這麼快就來利用自己,大笑出聲,“提點不敢當,太後她老人家倒是對夜明珠情有獨鐘,秦王妃若有心,倒可以去尋一尋。”
“多謝昭儀娘娘。”
還不等出去賞花的皇後一行人回來,雙雙攜手準備離開。
“這不是芸妹妹和秦王妃嗎?本宮聽說禦花園的茶花開得正豔,不如一同去賞一賞?”薛貴妃迎面走來,擋住了二人的去路。
宋檩與芸昭儀對視一眼,在對方眼中看到了然,剛才那個監視她們的人,是薛貴妃宮裡的。
看來陸皇後在後宮并不能隻手遮天。
老皇帝獨愛平衡之術,不論前朝還是後宮,都不允許一家獨大,他到底多沒有安全感啊?
“給貴妃娘娘請安。”宋檩給薛貴妃見禮。
芸昭儀也要行禮,卻被薛貴妃一把拉住,嗔怪道:“咱們都是聖上的妃子,這些虛禮就免了吧。”
芸昭儀才不興她那些客套話,低垂着腦袋,“貴妃娘娘哪裡的話,位分不能亂,我隻是個昭儀,禮不可廢。”
薛貴妃也不糾結,擺了擺手,“本宮知你是極其注重禮儀的,你既堅持,我也不為難。”
“秦王妃,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