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漓望着離去的人影,抿了抿唇,“爹爹是想借她的手,挑撥承王和侯家的關系。”
能輕易識破他的伎倆,确非尋常,宋明書贊賞地看了她一眼。
“漓兒替爹爹做證,爹爹可什麼都沒做啊!”
宋漓掩嘴一笑。
宋沅回到承王府就去了侯悅的院子。
華承坤雖沒有罰她,也替她瞞下了假孕一事,卻以養身子為由把人困在院子裡,再沒來看過她。
宋沅以照顧不周為由,将她身邊的人換了個遍,這方小院可謂圍得水洩不通。
除了陪嫁丫鬟,一并侍候的仆從小厮全換了個遍,雖沒少了吃穿用度,卻形似軟禁。
侯悅找陪嫁嬷嬷到華承坤跟前告狀,被宋沅以側妃小産需要靜養為由堵住了華承坤的嘴。
後來那個陪嫁嬷嬷被暗中發賣。
賠了夫人又折兵,侯悅明白了個中利害,才算安分起來。
今有見到宋沅,閉眼躺在榻上假寐,“妾身子不适,就不親自給王妃見禮了。”
好像她有多稀罕那禮似的,宋沅嗤笑。
“既然身體不适,就好好将養着吧,别再折騰些有的沒的。”既然要演,自己就陪她演,左右吃虧的不是自己。
月心搬了張凳子到床榻前,宋沅就勢落座,眼神打量起榻上的人。
她斜躺在床榻上,眼神裡透露出一種冷漠和疏離,似乎對什麼都不感興趣了。這可不是她認識的侯悅。
宋沅心裡暗笑,怕是她還抱着奢望,覺得自己的籌碼還夠不着跟她談判吧。
“說來我應該喚你一聲表姐,造化弄人,舅舅費心思培養的兩人,一個成了承王府側妃,一個沒當成太子妃,他現下怕是正在嘔心。”
果然,床榻上的人有了反應。
爹爹做的事她知曉一些,就是為了扳倒太子,沒想到這麼快就成了。
思及此,她嘴角不經意地勾起,帶着幾分得意,“那又如何?”
“宋沅,侯家既然能讓宋姿做不了太子妃,也可以讓你隻能做個承王妃。”說這話時,她語氣毫無變化,好像這事于她而言不過是吃飯喝水,簡單得很。
若放在以前,宋沅一定會被激怒,可現在的她早不是當年了。
她不僅沒有發火,反而笑着搖了搖頭。
“你笑什麼?”侯悅見她坐那兒笑,一頭霧水,細看竟覺得有些瘆人。
“我笑你天真,”眼底浮起一層薄冰似的譏诮,似笑非笑地睨着她,“我好歹是王妃,不像表姐,也就隻能當個側妃了。”
“你少在這挑撥離間!”侯悅眯起了眼睛,知她來者不善。
“我不是承王,不會被你的三言兩語蠱惑了去,抱歉,要讓你失望了。”她的眼神中滿是得意的狂妄。
屋子裡響起一陣清脆的掌聲,“論想象力,我确實不及你,可論家世,如今你比不過我。”
“我今日既來見你,便已經拿到了你對王府不利的證據。”
她何時對王府不利了?侯悅瞪大了眼睛,“你胡說!”
自打上被關在這院子裡,她再也沒跟外界聯系過,如何做得了傷害承王府的事?
暗中跟着宋沅過來的華承坤聽到這話也吃了一驚,扭頭看向身後,“王妃先前出府去了哪裡?”
他的身後突然出現一個暗衛,看不清臉,拱手回道:“王妃去了相府。”
相府……她去見了宋明書,一定是宋明書給她說了什麼。
他這位嶽父大人一向不摻和這些,如今太子被廢,莫不是起了心思?想到這,他的眼睛裡充滿了激動和得意。
回首把暗衛打發掉,他繼續聽宋沅和侯悅的對話。
隻有沒辦事的人才會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惱羞成怒,宋沅覺得此時的她跟惹急了咬人的瘋狗沒什麼兩樣。
“表姐應當許久沒見過舅舅和舅母了吧?真不巧,我剛從相府回來,見到了父親母親。”
“你猜,我父親說了什麼?”
宋明書說了什麼她怎麼知道?但她知道宋沅的為人,若非知道些什麼,絕不敢大言不慚跑到她跟前來炫耀。
她許久沒跟外界聯系,實在不清楚發生了什麼。
“說……說了什麼?”她的表情有些僵硬,就連臉上的笑都變得不自然,眼睛快速眨着,兩隻手緊緊攥着被子。
宋沅内心竊喜,眼角眉梢都透着得意,緩緩起身,踱步到床榻前,短短幾步走出了勝利之态。
“聖上廢了太子,卻沒有提及咱們王府,你說是為何?”
一旁偷聽的華承坤也握緊了拳頭,他也想聽聽究竟是為何。
哪知一個激動用力過猛,弄出了響聲。
“什麼人在哪?出來!”宋沅直起身,一雙利眸盯着華承坤的地方,警惕性十足。
她看了眼侯悅,從她的神情上看,應該不是她安排的。這院子裡到處都是自己的人,斷不會興偷聽之舉。
“本王。”華承坤推開窗子,露出大半個身子。
宋沅心驚,趕忙見禮。
斜躺在床榻上的侯悅也吓得跳到地上,來不及穿鞋,赤腳行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