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話口音很重，一聽就不是當地人。

瞿昙吹了吹茶葉，沒有出聲。

常齊立馬會意，抱着手裡的刀大搖大擺上前，“久聞柯幫主大名，我家王爺多次遞帖子都石沉大海，隻能親自登門拜訪。”

“我家王爺禮節周到，不知柯幫主覺得哪裡不好？”

哪裡不好？被他盯上就一點兒也不好！

想他柯老七縱橫漕運多年，從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喽啰拉起一幫子人，坐上漕幫幫主的位子，靠的可不是運氣。

他兩手一摁，從椅子上起身，背着手來回踱步。

“漕幫都是些苦命人，為了混口飯吃，秦小王爺既得了商會那些人的青睐，何故再抓着我們不放？”

這話聽起來，怎麼都是他們恃強淩弱。常齊挖了挖耳朵，這話他就不愛聽了。

“咳咳。”瞿昙清了清嗓子，常齊立馬回到原位。

柯老七挑眉，一副不屑地看着瞿昙，等他開口。

“柯幫主口口聲聲說漕幫都是苦命人，那你呢？”他放下茶盞，兩腿交叉，身子前傾，兩隻手交叉握拳搭在膝蓋上。

“……自然也是！”柯老七沒料到他會這麼問，摸不清他的目的，不由得謹慎起來。

“那柯幫主可還跟幫裡的人同吃同住，賺的銀子一起平分？”

那當然是……不可能。

柯老七一下子被問住了，青州地界，就連東海王見了他都得敬三分，秦小王爺分明是來找茬的！

“不說就不是了，”瞿昙可不怕他，又道：“既然這樣，柯幫主跟本王有什麼區别？”

他兩手一攤，指向柯老七身後的一群人，“你們都是一樣的出身，柯老七一直當幫主，當真服氣？”

柯老七斜眼掃向一群人，那些人齊齊後退一步。

他們或許不會都服氣柯老七當幫主，但都清楚他的手段。

這一招對柯老七很受用，挑釁地看向瞿昙，模樣相當神氣，“秦小王爺可瞧見了，柯某人……那是衆望所歸！”

不隻是瞿昙，就連常齊也笑了。柯老七怕是對衆望所歸這個詞有什麼誤解……

“你笑什麼？英雄不問出處！我柯老七雖大字不識幾個，論本事……那也不比誰差！”他一甩袖坐在瞿昙對面，大有跟他一較高下的意思。

瞿昙拍掌起身，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說得好！”

“柯幫主有如此見地，本王着實佩服。”

柯老七左右環顧身後的人，不解地撓了撓頭，啥意思？

“秦小王爺，咱們打開天窗說亮話，别來文化人那一套！”

“好！”瞿昙爽快應下，“柯幫主既這麼說，本王就不客氣了，我要加入漕幫。”

柯老七一臉疑惑，緊擰的眉頭能夾死一隻蒼蠅，“小王爺說什麼？”

他掏了掏耳朵，生怕自己聽錯了。

“柯幫主沒聽錯，我要加入漕幫。”

怎麼這人就盯上了漕幫呢？柯老七緊擰着眉頭。

這些年漕幫不斷壯大，在青州城說得上話，全在他們同仇敵忾，勁往一處使，擰成一股繩。

秦小王爺橫插一腳像什麼話？

柯老七雖沒說話，渾身上下每一處都在表達抗拒。

“秦小王爺出身高貴，何須來漕幫這個地方受委屈？”

“不加入也行。”瞿昙無所謂地攤了攤手，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很讓人懷疑他這話的真實性。

柯老七總算明白過來，秦小王爺這是有求于他。

他抱拳道：“還請小王爺明示，柯某人能幫得上忙的地方，義不容辭！”

“聽說漕幫的船可以出海？”

原是為了這麼個事……他大手一揮，開始解說手底下的人如何潛水，如何捕撈，跟洩了閘的洪水似的，收都收不住。

瞿昙實在聽不下去了，擡手打斷他的話。

“借本王一艘船，明日出海。”

柯老七眨了眨眼睛，滿是不解，“小王爺要去哪兒？”

“東日島。”

聽到地名，柯老七心驚，臉上的笑消失不見。

他懷疑秦小王爺知道些什麼。

“聽聞東日島上住着一夥島民，平日裡以捕魚為生，粗鄙得很，可不是好相與的人小王爺去那處做什麼？”他小心翼翼地試探。

自以為掩飾得很好，早被看透了去。

“我家王爺出錢雇你出海，照價完成便是，哪那麼多為什麼？”常齊都聽不下去了，出口呵斥了起來。

瞿昙擡手制止，“價錢好商量，這筆買賣，柯幫主可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