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月光下,那人将竹仗背在身後,此人眉目清朗,兩鬓旁有各攏着一個銀蟬,用一條白綢束發,身着一襲月白衫子,氣質溫文爾雅。
“靈澤,莫要再作惡,為虎作伥者終将自食惡果。”那人開口勸到。
蛇眼男子靈澤聞言,頗為不屑:“蟬郎,收起你那副自視清高的嘴臉,要不是主子,你現在恐怕早就成了萬魂窟裡的亡命人了,現在用主子救出來的命和他作對,你才是最沒有良心的人。”
蟬郎垂眼,道:“正是知道主子正在做惡事,才要讓主子回到正道,而不是看着他陷入萬劫不複之地。”
“莫要扯那些空話,我早就想替主子取回你這條命了。”蛇眼男子說完,就移到蟬郎面前。
蟬郎雖然面露憂愁,但是反應極快,竹仗躲刺數個來回,不落下風。
萬裡針見狀,知白衫男子不是敵人,便迅速調整狀态進入了混戰。
兩人對付一人綽綽有餘,蛇眼男子腰腹被竹仗連打幾下,已是咬牙忍痛,萬裡針趁着機會又從手中放出銀針刺向他的各個穴道,因氣血擁堵,蛇眼男子動作愈來愈緩慢,最後不撐,從嘴裡吐出黑色鮮血,在蟬郎竹仗抵住脖頸前一刻,蛇眼男子擡腳便要踢去,萬裡針從懷裡掏出一個荷包解開,一些玻璃珠子瞬間滾得稀裡嘩啦,蛇眼男子腳步動作不停,擡腳踩在珠子之上,瞬間失去平衡,一個後仰,後腦勺着地,最後不見動靜。
蟬郎欲上前查看,萬裡針擡手擋住,道:“兄弟,此人恐是裝暈。”
蟬郎看了萬裡針一眼,萬裡針收回手,蟬郎上前,半蹲着将手放在蛇眼男子臉上,确認男子隻是暈過去後,他道:“我帶他走。”
蟬郎抛下這句話後,就單手背起蛇眼男子。
在蟬郎走出義莊之前,萬裡針匆忙追上,拱手道:“請這位兄弟告訴我,靈澤原本是男子嗎?”
他不知為何婢女變成了男子。方才交手便發現,此人确實是一個貨真價實的男子。
蟬郎停下道:“靈澤,是一對孿生兄妹的名字,因為主人隻為他們起了一個名字。”
原本那個名字隻屬于蛇眼男子一人,但是他把妹妹一直帶在身邊不離不棄,主人才認可了其妹的存在,但未替其賜名,索性,哥哥把名字分享給妹妹。
“靈澤,多麼美好的名字。”蟬郎繼續走下去,留下一句喟歎。
“原來是這樣。”萬裡針點頭。
萬裡針從漆黑的院中返回義莊那茅屋内,卻驚恐的發現,原本孫寶成屍體的位置,空無一物。
------------------------------
司徒律井的幾次出行都讓遊千蹤心驚膽戰,司徒律井在遊千蹤的勸導下才勉為其難帶上擋臉的帽錐。那日,二人正相對而食,遊千蹤默默的給他夾菜,司徒律井突然一口血從口中湧出,七竅之間鮮血潺潺而出。
遊千蹤驚慌失措,要架着他出去看病。司徒律井坐在凳子上紋絲不動,他拂去遊千蹤的手,一邊吐血一邊道:“莫要驚慌,隻不過是連命蠱發作而已,我和我徒弟拜師之時,便種下這蠱蟲,目的便是通知彼此生死而已,我休息一會兒就好了。”
話是那麼說,他的臉色随着時間流逝卻越來越蒼白。
“怎麼回事?不是說一會兒就好了嗎?這都過去了兩個時辰了,你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了。”看着面色烏青的司徒律井,遊千蹤鎮靜不下來,他語氣失措,面色焦急。
此時司徒律井已被安置在榻上,吐息聲越來越弱。
遊千蹤抹淚:“焯,我一個大老爺們,竟然哭了。”
他決定不再等了。
請了附近的大夫給司徒律井把脈。
“這是油幹燈枯之态,我是無可奈何了,為他準備身後事吧。”
遊千蹤不認命,道:“庸醫!我去找其他的大夫!”
那位老大夫搖頭歎氣,指着榻上已經無力睜眼的司徒律井道:“他這個樣子,恐怕是神醫華佗在世也是無力回天。”
遊千蹤突然失去全身力氣,腿腳發軟攤在地上。
“你一個大小夥子,和他非親非故,至于嗎?”老大夫繼續道。
“至于。因為我......”後面的話就沒聲了,因為遊千蹤突然用頭磕地,求着老大夫。
“求你想想辦法,他不能死,我死了他也不能死,他的妻兒老小等着他回去救呢。”遊千蹤聲嘶力竭。
看着他這副不要命的磕法,老大夫于心不忍。
“也不是沒有辦法,但是機會渺茫,就連我也不知道怎麼找到那位神醫。”
老大夫的話像是扔下一棵救命稻草。
“哪位神醫?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我也要去把他找出來!”遊千蹤猶如亡命之徒,不顧一切。
“有位神醫,在江湖上負有盛名,我雖在鄉野卻也聽聞,但未曾見過其人,聽說此人除了死人醫不活,沒有其他疑難雜症他治不了的。”老大夫回憶道。
“他叫什麼名字?”遊千蹤抓着老大夫的手道。
“神醫駝子萬裡針。”老大夫擲地有聲。
------------------------------
鬧市人群擁擠,吳不可帶着其他的差役在此維護秩序,所謂維護秩序,不過是粗聲粗氣的驅趕人群罷了。
遇見當地鐘鳴鼎食之家,他們笑臉相迎,遇見老弱病幼,他們連聲呵斥,這樣的場景看得一個駝子連連搖頭。
“梁贽煜身旁有靈澤在,恐是兇多吉少,但是又沒有信得過的人接近他,真是令老夫憂愁。”萬裡針心内歎息。
“孫寶成的屍身被人偷去,就算我不能還他一命,也不忍看為我而死之人死無葬身之地,定要将他屍身尋回。”
他又想。
就這麼左想右想,那吳不可就帶着幾個人圍過來,吳不可伸出手推了下駝子。
“哪裡來的老駝子!孫大人家小姐抛繡球結親,你來湊什麼熱鬧,去去去,一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