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宥悠悠轉醒，發覺身側已經空了，床單平整冰涼，她拿起手機，看到了陳默的信息：“先回公司了，酒店有送餐服務，打個電話即可，衣服在衣櫃裡。”
林宥伸了個懶腰，指尖碰到床頭按鈕，窗簾緩緩拉開，她起身慢慢打量周邊，昨晚一夜胡鬧根本沒來得及欣賞酒店的環境，開闊的落地窗對着古樸的中式園林，綠意蒼翠，碧水清潭，房間内是雅緻的原木色調和中式裝潢，床頭擺放精巧的蓮花熏香，檀香混着草木的清香，沖淡了昨晚的旖旎氣息。
衣櫥挂着好幾套衣裙，标簽已經剪掉，熨帖得體，仿佛為自己量身打造，她随手取了套白色連衣裙換上。
緻道一号會議室内，政府關系負責人正在彙報試點政策背景，“深海長霞區政府的目标是降低轄區内糖尿病患者并發率，同時他們想打造全國首個“AI+營養”示範社區。”
投影儀的藍光映在陳默臉上，他看着屏幕跳動的數據。
技術總監張澤指出：“技術團隊需要有具體的數據對接範圍，包括醫院的HIS系統和社區健康檔案，并且所有的數據使用需要居民授權。”
政府關系負責人點頭：“行，這個我會與鄭區長進行溝通。”
公關部經理楊舒：“陳總，我建議輿情預案要先做好，比如老人誤操作時，需要立即啟動保護計劃，在子女端APP同步發信息提醒，同時觸發社區醫生上門流程。”
陳默敲了敲桌面，冷聲決斷：“5月15日前完成政府數據對接，張澤你負責跟進。6月啟動線下社區推廣，7月底進行效果評估，向衛健委提交數據報告。三個月内我們要完成這次試點項目的啟動。”
會議結束，法務專員向陳默遞過來合同，“陳總，這份是瑞康集團的數據接口協議。”
緻道的食療模型基礎功能對普通用戶不收取費用，主要通過B端收費，也就是企業變現，包括為企業提供基礎API和定制模型等服務，與瑞康集團的數據接口洽談就是為他們提供區域營養趨勢分析報告，助力産品精準投放。
陳默拿過合同翻看，筆尖在某處畫了個圈，“落款日期寫錯了，審合同了嗎？”
法務專員屏住呼吸。
低級錯誤，旁邊的李特助心道不妙，卻見陳默合上文件，淡淡道，“回去重新打印。”
“好的，陳總。”法務專員沒想到居然沒挨罵，利索拿了合同趕緊溜。
李特助看了眼陳默的側臉：早上踩點開會議，合同出錯也沒生氣，老闆今天的心情很好啊。随即目光落在陳默的後頸，有一條淡淡的抓痕，并不明顯，心下了然，老闆春風得意了。
陳默擡眼，“怎麼了嗎？還有事？”
“沒！”李特助扭過頭，連連擺擺手，把門帶上。
陳默看了眼腕表，給林宥發去信息，“起床了嗎？”
林宥正慢悠悠舀起一口桂花紅豆粥，給他拍了一張照片過去，“這裡的早餐好豐盛，可惜你吃不到。”
手機震動：“喜歡這裡？”
“還可以，環境不錯。”
“這間套房我長租的，你要是喜歡，平時可以來住。”
“好。”林宥盯着屏幕，夾起一隻蝦餃，她不明白為什麼有人會在離家15分鐘路程的酒店長租套房。
“以後有事，我希望你先找我。”陳默不喜歡她和顧衍章過度接觸，哪怕隻是公事也令他不舒服。
指尖一頓，回了個“好”，林宥對他的話有些意外，思緒也飄向六年前。
大四那年創新創業比賽的前夜，她設計的健康食譜APP因電腦硬盤損壞，所有數據蕩然無存，她崩潰大哭，陳默幫她檢查後冷冷說明：“不行，數據無法修複。早就提醒過你，别等到最後一次性上傳，重做一個吧。”他的話紮得她更疼，她明明隻想要一句安慰。
為了這個比賽她熬了幾個星期的夜，她躲在實驗室裡偷偷哭，明天就是截止日期。
“我給你的食譜做了個簡易模型，現在作為成果提交還來得及。”陳默敲了敲她的桌面。
她擡起頭，眼睛紅腫着，賭氣道，“我不要！”
陳默皺眉，伸手去抹她臉上的淚，“天沒塌，不是要參加比賽嗎？”
“可這是你的成果，不是我的！”林宥甩開他的手。
吃完早餐，林宥點開手機看創作平台數據，郵箱突然彈出一封《諾蘭生物科技公司律師函》：“視頻進行虛假信息傳播，故意引導公衆誤解産品性質，導緻電商平台銷量驟降，造成經濟損失預估300萬元，且嚴重損害公司的商譽及代言人形象。”
“請您即刻删除涉案視頻及平台轉載内容，在5日内于原平台發布緻歉聲明，賠償經濟損失共500萬元。”電話接着響起，對方律師強硬通知她。
林宥握緊手機，她從未經曆過這種事情，有些慌亂，但她很清楚自己的視頻沒有任何虛假内容，所有的分析都有數據支撐。
深吸一口氣，她将郵件存檔。
“以後有事，我希望你先找我。”
今早的話在耳邊響起，她打算找個時間和陳默商量一下對策。
會議室内，陳默簽署完最後一份合同，鋼筆擱在桌面上，手機屏幕倏地亮起，來電顯示“李老師”。
他接起，聲音平穩，“老師。”
“陳默，老師有件事要拜托一下你。”
“您說。”
李院長的語氣溫和，甚至罕見帶了一絲請求的意味，“清宜這段時間策劃了一個食療主題的新展覽，和你們的食療模型很契合，我想請你到現場做個演講，算是互相宣傳。”
陳默沉默一瞬，政府的試點項目正在關鍵階段，日程早已排滿，但這麼多年，李老師從未開口求過他什麼，他一時也有些難以拒絕。
“好，我會安排。”挂斷電話後，他揉了揉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