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宥插充電器的手一頓，她剛剛在外頭拍攝，因為電量不足，工作人員帶她進來充電，結果一進來就撞見這一幕。

酸澀感從喉嚨漫上來，可她有什麼資格吃醋？人不能既要又要。

在角落默默收拾好心情，安靜走回會場。

“請問是柚子老師嗎？”一個清朗的聲音叫住了她。

林宥回頭，是一個身材有些清瘦的高個男生。

“我看過你的視頻，我是你的粉絲。”男生膚色白皙，五官硬朗，氣質冷冽堅硬。

“是我。”林宥有些受寵若驚，她還沒在公開場合碰見過自己的粉絲。

“可以跟您合個影嗎？”男生舉起相機示意。

“可以啊。”兩人站到一起，請路人幫忙拍下一張照片。

“您什麼時候繼續更新啊？上次更新了冰箱系列後您就停更了。您不會不更了吧？”男生狹長的眼眸盯住她，眉眼帶着一點淡淡的戾氣，有幾分懾人。

這是當面催更啊，林宥頭皮發麻，她确實有陣子沒更新了，“不會不會，我隻是還沒想好下次的主題。”

“我跟你學的控糖餅幹，我姥姥可喜歡了。”男生倏爾一笑，原本抿着的嘴勾起一個好看的弧度，“期待你的新視頻。”

林宥點點頭，心頭有暖意流過，原來那些視頻真的對别人有幫助，也有人默默期待着你的更新，“謝謝你看我的視頻！”

回到深海後，林宥開始找新工作，一開始也考慮過拍視頻作為主業，可後面發現沒有生活，視頻的主題隻會越來越單一，所以還是正式找一份工作。

她找了一家營養咨詢的工作室，支持遠程辦公，工作時間也靈活，方便她拍攝視頻。

将上次參加峰會的vlog剪輯後上傳，林宥合上電腦，打算去附近的一家超市逛逛。

上次來，還是和陳默一起。

林宥搖了搖頭，把這些思緒甩出去，認真考慮要采買的食材，其實也沒什麼要買的，隻是她在房間坐着就容易想東想西，在超市的時候反而能感受到一種煙火氣息，莫名就撫平她心内的糾結與悲傷。

她在冰櫃拿了一根巧克力脆筒冰淇淋，慢悠悠走去結賬。

漫步到海灣公園，找了一個安靜的角落，撕開包裝，開始獨享一個人的夜晚。

晚風溫柔，星光也璀璨，林宥晃着腿坐在躺椅上，伸出手，讓海風從指縫穿過，巧克力的微苦與牛奶的絲滑在舌尖漫開，萦繞在心頭的煩心事漸漸散開。

遠處防波堤上，一個清瘦的身影已經徘徊了半個多小時，時而抱膝坐下，時而翻上欄杆。

“現在的年輕人拍照姿勢這麼拼嗎？”她嘀咕着，把包裝袋團成球，丢到垃圾桶裡。

離開前還是往海邊看了一眼，卻發現那人突然懸在了欄杆外，衣角被海風掀起，搖搖欲墜。

“喂，等一下！”

林宥幾乎彈射起步沖了過去，一把拽住他的後衣領，布料下凸起的肩胛骨硌得她生疼。

司衍皺着眉頭，喉結滾動幾下，語氣冰冷沙啞，“放手！”

“我不放！”林宥腦海裡拼命搜索各種雞湯話術，卻一時想不出來，隻好脫口而出，“除非你告訴我，粽子你是喜歡吃甜口還是鹹口的？”

“什麼？”司衍一愣。

察覺他的猶豫，林宥整個人往後墜，借着體重将他往回拖，“深華路的粽子鋪，老闆新開發的新粽子，黑糯米冰酪粽，你肯定沒吃過！”

司衍順勢利落從欄杆外跳進來，昏黃的光線下，有一半臉隐匿在暗處，緊鎖的眉頭突然展開，語氣帶着驚喜，“柚子老師，怎麼是你？”

“是你。”林宥突然語塞，是峰會上要合影的男生，“你在這？”

“大學小組作業，我在這附近取景呢。”他晃了晃單反相機，背帶纏繞在手腕上。

“哦。”林宥撓撓頭，原來自己搞錯了，“太不好意思了！我以為你——”

“沒事沒事。”司衍擺擺手，“不過你剛剛說的粽子是真的嗎？”

“真的！”

“柚子老師，可是我是鹹口黨。”

“甜口的也很好吃！對了，我剛剛買了超好吃的冰淇淋，請你吃。”林宥正想從包裡掏出來給他，突然意識到剛剛吃完了，包裝紙都丢了，她尴尬地抿嘴，“剛剛被我吃了，不過沒關系，這附近的超市有賣，我請客！”

司衍垂眼看着眼前的女孩，露出一排整齊的牙齒，“好啊。”

手中的塑料包裝發出細碎的聲響，有些悅耳。就像黑暗裡突然亮起的光，擊退了灰霧之中的迷惘。

右手把藥瓶推進口袋深處，他忽然想起他在心理診療室的下午，那些他刻意避開的選項，或許一切并沒有那麼糟糕。

“柚子老師，那說好了，下次請我吃粽子。”司衍勾起唇角，看向林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