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醒了,他醒了……”
“快去通知楚總!”
耳邊傳來雜亂的腳步聲和說話聲,格外刺耳,誰在說話,他皺起眉,想要睜開眼,模模糊糊看見面前站着穿着白大褂的人。
他能意識到有人在給自己做檢查,但眼皮很重,身體也異常沉重,他無法掙開,之後什麼也看不見了。
再次醒來時好像過了很長時間,但外面天還是亮的,葉問瀾眨了眨幹澀的雙眼,突然流下淚來,一隻手伸過來幫他擦幹眼淚,給他喂了點水。
葉問瀾擡頭看了對方一眼,看着她。
“還記得我嗎?”對方輕聲開口。
“楚、楚向瀾。”太久沒有說話,他的聲音格外沙啞難聽,似乎連這幾個字都不認識了。
“嗯。”楚向瀾輕輕應了一聲,指尖不自覺縮了一下,隻有她自己知道,語氣聽上去卻極平靜,“我等你很久了。”
半響,楚向瀾才終于伸出手,摸了摸他蒼白消瘦的臉頰,低聲道:“你知道你睡了多久嗎?”
“多久?”葉問瀾下意識問。
“五年。”楚向瀾說着頓了頓,“我還以為你不會醒了。”
“我怎麼了?”葉問瀾的神色中帶着迷茫,也不理解自己為什麼會昏迷這麼久。
楚向瀾沒有異樣地回答他:“你生病了。”她轉而又道:“不過你很快就會好了,放心,有我陪着你。”
“那你可以跟我講講以前的事嗎?”葉問瀾看向她,“我好像搞混了我們的事情,我的記憶是不是出問題了,我想知道是怎麼回事。”
楚向瀾眸色溫和,“我慢慢告訴你。”
“你現在就說。”葉問瀾撐着身想去抓她的手,“我到底怎麼了?”他說着情緒有些激動,還咳嗽了幾聲。
楚向瀾見狀拍了拍他的背,讓人重新躺好,話語溫和,安撫他道:“你先養好身體再說,你沒事我才能放心,聽話好嗎。”
葉問瀾卻别過臉不想看她,“你先出去吧,我想一個人待會兒。”
楚向瀾盯着他看了一會兒,眼底幽深漆黑,沉沉的,良久才說了句“好”,又道:“我下去給你買點吃的,你休息會兒。”
等人走後,葉問瀾繃着的身體松了松,他靠在床上,随後縮起身,臉上也變得冷漠,他剛才騙她的,他其實什麼都想起來了,他都知道事情是怎麼變成這樣的,但他就是不想對方發現。
為什麼呢,可能是不想面對吧。
他的确得了病,還是少見的精神分裂,他現在終于意識到自己的問題出在哪,又也或許是後續的治療,他現在應該好得差不多了。
但那些事情還是不斷徘徊在他的腦海,揮之不去,他避免不了去回想,去記起。
他是葉家親生的。
五歲時,因為調皮貪玩被人販子拐走,乃至後來淪落到孤兒院,在那裡認識了小遲,卻因beta的身份沒人願意領養,唯一看上他的周豔也是别有用心。
周豔培養他,對他很嚴厲,早在他很小的時候就強硬地要求他留頭發,不允許他剪,剛開始那段時間,他在學校被嘲笑供人取樂,被叫家長批評,然後又換學校,不停在各個地方輾轉。
他偷偷剪過頭發,後果是回去被周豔狠狠打了他一頓,并且三天不能吃飯,自那以後他再也沒有剪發的心思。
一直到高中,他被霸淩了。
他為人陰郁沉悶,他們原本就看他不爽,剪碎他留了很久的長發,把他按在洗手池邊諷刺他,侮辱他,隻要反抗了一次就有第二次和無數次。
就是那時他的性格變了,有過精神失常的情況,出現幻覺,下一秒卻對什麼都很冷漠,不在意。
他知道自己可能出了問題,但沒有辦法。
周豔知道霸淩的事後給他辦了退學,但他那個時候還沒成年,于是又随便給他找了個封閉的寄宿學校,待到十八歲後,他被偷偷送上一個年邁金主的床,對方的xp就是玩長發及腰的那種好看男生,最好不是Omega不用洗标記。
他拼命逃出來,不敢回去,更不敢回學校,流落街頭,就是那時他曾意外見過楚向瀾一面,對她一見鐘情。
後來他在一家甜品店做了學徒,想攢夠錢自己開家店就夠了。
他變得很愛笑了,因為那是僞裝自己最好的方式,在新的地方,誰都不認識之前的他,别人眼裡的他溫柔體貼,聰明勤快。
沒過多久,他被葉家找了回去。
周豔得知後去葉家找過他,見不能帶他走就向葉家人索要他這麼多年的撫養費,很大一筆錢拿到手才肯離開,但他還是覺得無地自容。
還有葉真,他承認他很嫉妒和羨慕葉真,無數次跟葉母說過讓他走,離遠一點,但葉母他們因為對葉真有這麼多年的感情,難免不舍得,也覺得他太任性,教育他要大度一點。
剛好那時候葉楚兩家聯姻,他說非楚向瀾不嫁,聯姻的人成了他,他歡歡喜喜地搬進了楚向瀾的公寓。
但楚向瀾并不喜歡他。
這在之後很長一段時間,包括結婚一年都是如此,他每天纏着她,去公司給她送飯,為了她願意做一個賢内助,整天就隻圍着她轉,但他從她的朋友口中得知了對方有個白月光。
晚上兩人做的時候他掙紮着問她是不是真的,但對方正做得上頭理也沒理他,事後草草幫人清理就睡了。
他氣得要死,又覺得很傷心,想要離家出走,隔天就回了葉家。
但葉母他們因為葉真和戚逢的婚事在忙,以至于忽略他,他徹底失望,之後楚向瀾接他回去,他整個人都變得不太對勁,時常答非所問,當時楚向瀾沒多想,隻當他在鬧脾氣,還難得哄了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