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淮舟縮回身子,揚眉道:“走吧,送你回去。”
“你不忙?”葉枝拎起打濕的裙角。
他笑道:“不忙。”
缺月挂疏桐,漏斷人初靜。自己居然和沈淮舟在靜谧的夜晚一同行路,簡直不可思議。
想想好像每次和他一起大多都在這樣的夜晚,不論是他翻牆進葉府還是如今在街道上靜靜的走着。
少年身着深藍色錦服,月光洋洋灑灑的照在他的臉上,顯得格外清透,五官明朗大氣,一雙眼睛深邃清明。
讓人心中不免歎道:“月出皎兮,佼人僚兮。”
葉枝回過神,暗自驚歎自己在想什麼。這首詩不是形容月光下美人嬌美的面容嗎?自己在想什麼,他是……美人?
身邊傳來少年平靜的聲音:“你殺了王碌?”
似是沒想到他這麼直白的問出了口,葉枝呆楞了一下,想來應該是禁衛軍的人和他說的,也罷,這沒什麼好瞞着他的,而且也瞞不過。
而後鎮定的說:“将死之人罷了,不如死在我手裡。”
“你怎麼殺的他?”
怎麼殺的?當然不能說是自己殺的,這人怎麼總是用質問的語氣來拷問自己。
葉枝皺眉冷聲道:“副帥,這是在質問我?”
剛才月光下的少年好似在葉枝心中不複存在了,現在隻覺得他礙眼。
他側目看向身旁的女子,見她生氣也不惱,溫言細語的說:“我自然是知道你手段了得,不過想見識一下罷了。”
葉枝冷哼道:“副帥,過謙了,你的手段也和我不相上下。”
少年蹙眉,眼中閃過一絲詫異:“繼續說,我看看你到底聰明到什麼程度。”
“說得多,死得快。我若是猜到你的計謀,我豈不是活不到大仇得報的時候了。”
他被這句話逗得不行,無奈扶額苦笑:“我在你心裡這麼狠戾?”
身旁的女子隻笑笑不說話。
沈淮舟:“……”
拌拌嘴的功夫就到葉府,葉府離杜府說遠不遠,說近也不近,居然感覺不甚很累。
不知道是還在生氣的緣故,葉枝沒有要說道别的話的意思,隻叫沈淮舟等着片刻。
他像是知道她的意圖,低頭笑着應了聲“好”。
待過一會兒,她手提着一包豆沙粉酥,遞給了沈淮舟。
少年剛想說謝謝,葉枝卻沒給他這個機會,徑直走進府裡關門謝客。
沈淮舟揚眉,無奈一笑。
連葉枝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這般生氣,明明他今日是恩人,不,他好似經常幫她,自己這樣是在恩将仇報嗎?
少年看着手裡的溫熱的粉酥,其實他不愛吃甜食,上次随口一說,她居然一直記得。今日她生氣,自己竟沒有半分不耐煩,好似在看一隻傲氣的小貓。
……
而在另一邊,杜闫若無其事的走進杜府,打算繞道直接回房,誰料到孫柔居然一直等着門口。
看見杜闫二話不說就扯着他的衣領将人逮了進去,沒辦法親娘下手就是狠。
“你這麼晚才回來,我看你是找打。”步伐一停,才看見杜闫身上的衣裳自己沒見過,試探的問:“什麼時候買的衣裳?我記得你出去穿的不是這套啊。”
松開他的衣領,小胖子理了理衣裳,神色從容的說:“葉枝姐姐給我買的,好看吧,娘。”
原本還有點在意葉枝帶自己兒子出去玩那麼久,叫自己擔心了半晌的孫柔,這才笑道:“你葉枝姐姐給你買衣裳,下次我們想想送什麼給她,你現在趕緊回房沐浴去。”
白日裡才遵守着夫子的“一言之美,貴于千金。”這下自己倒是臉不紅,心不跳的說了謊話。
暗想着:“沒關系,夫子也說過,君子體變通,否泰非常理。”心中這麼安慰着自己。
下人們已經備好了沐浴的熱水,杜闫很喜歡這熱水的味道,泡進去時不時有香味飄上來,吸入鼻腔很是好聞。想着應該是下人們,加了花瓣的緣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