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揶揄道:“看來太守這兩年不錯啊,日子好得太多了點吧。”
對面的人一怔,意識到不懷好意後,收斂起了笑容。
沈淮舟:“别緊張,我對你的私事,不感興趣,也不會舉告太守,論我們的交情,我怎麼會這般對你。”
此話一出,戚甫文方才揚起一個微笑。
他們相識是在兩年前……
去往豐陽的必經之路便是景瞿,要過景瞿城門後從南門出城,再跑半日便到豐陽。
初入大衛的沈淮舟就拿到了蕭淩川造的假進城文牒,以假亂真進了景瞿城。
景瞿此地除了城中,其餘都是風景秀美。兩年前的六月,楊柳沿街垂着,絲絲柳絮拂到發間、臉頰,淺淺癢意讓人有些厭煩。少年漫不經心的沿着河道走,陽光溫暖,此等輕快的時刻,是他自小便沒有感受過的。
少年輕閉着雙眼,感受着風,任由馬兒帶着自己朝前走。
卻被一聲“救命——”打亂了心中的清淨。
他尋聲探去,不遠處的府邸前,隻見戚甫文正帶着人押解着一個男人。那個男人高喊:“救命啊,殺人了,新任太守一來就殺人了,快來看啊。”
話畢,直愣愣的躺在地上,撒潑打滾,怎喚也不起。地上的男人身形偏胖,邊上站着那人口中的太守,看着略瘦小些。幾人就這麼看着地上撒潑的大老粗,硬是沒有一點辦法,皆扶額相看。
沈淮舟看到這個場景不禁一笑。
許是少年騎在馬背上,亦或是風采惹人注目,不僅戚甫文看到了他,連看熱鬧的人也都連連回頭顧。
少年就站在不遠處,笑道:“胖子躺地上,瘦子站邊上,着實有趣。”
地上的胖子登時就跳起來,看着他,吼道:“誰是胖子,你知道發生什麼了嗎?他們仗勢欺人,都來看看啊。”舉着手招着讓所有人都來圍觀這場熱鬧。
沈淮舟:“發生了什麼可與我無關,我一介草民,不過隻是路過,胖子大哥可别尋我麻煩才是。”
胖子最不喜歡别人說他是胖子,若是中年男人也就罷了,他如今不過才年過二十五,正值壯年。身材偏胖又沒有财氣,讨不到媳婦。想到這,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越想越氣。
胖子登時眼淚在眼眶中打轉,一下子就掩面痛哭起來。沈淮舟微愣,旋即開口道歉道:“額……大哥,我不是……哎呀,你不胖……”
越說哭的越大聲,衆人笑了,其中一位年邁的老人打趣道:“哎呀,小夥子,胖怎的,不還是該過過嘛,我年輕也很胖啊,後來成家,生活奔波才瘦下來的。”
胖子一聽,心想:這個老登都有家室,自己卻沒有。
眼淚像是洩水的山洪,一發不可收拾。邊上的戚甫文也不禁一笑。
沈淮舟下馬,走到他面前,蹲下,輕聲道:“你是不是怕讨不到媳婦啊,沒關系的,人要注重内在,你現在在這把顔面失了,他日可真就沒有姑娘許配于你咯。”
胖子回神,擦擦眼淚,站起身來,拍了拍剛才打滾粘上的灰塵,吸了吸鼻子,輕咳一聲:“若不是這不知哪裡來的太守,把我辛苦賺了幾年的銀子收了,我怎麼會沒錢娶媳婦兒。”
戚甫文淡定的說:“那銀子不是我要抄,是你得來不正。”
“放屁!雖說新官上任三把火,你鴨的别把這火燒到你祖宗這。”
要不說是太守呢,到底還是有實力,盡管對面不講道理,蹬鼻子上面,自己也仍能面不改色。
胖子:“我娶不到老婆,我削了你腦袋我。”
自己講的面紅耳赤的,對面的人表情也沒帶換一個的。他是個粗人,沒讀過書,不懂這些冠冕堂皇的話,也容易一氣用事。
胖子力氣大,一把過去奪過小厮手裡的刀,氣沖沖就要砍向戚甫文。
這陣勢戚甫文再沒平心靜氣了,面色吓得蒼白,這是他新任這太守之位,第一次殺雞儆猴,卻沒想到,殺雞不成,反而這險些要了自己的命。
胖子速度快,戚甫文聲旁的小厮也沒回過神來,胖子手裡的刀就沖着他去了,胖子一邊揮刀一邊喊到:“我看你還裝到什麼時候,你這不挺害怕嗎?”
“哐當——”
刀掉落在地,被劈成兩半,白刃泛着光,照得刺眼。少年揚起一抹笑:“别動手啊,大哥。”
胖子見最後一點籌碼也沒有了,作勢又要哭,唰的一下,一道白光閃過,他吓得連哭都忘了,鎮定下來發現自己腦袋仍在,隻是削去了一縷長發。
他低頭一看,發絲垂垂躺在地上,他止不住顫抖,吓得下半身湧出一股暖流,羞恥漲紅了他的臉,趁着沒有人看見,果斷的氣沖沖離開了。
戚甫文腿一軟,也癱在地上,想想還在後怕,止不住的大口喘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