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枝想起她也曾問過趙琴婉,大事了結之後,是否是和許淩峰在一起。
當時趙琴婉眼底流露出的哀婉,無聲的說着這不可能。
邵北琊和許淩峰又有多大不同,不過都是世俗之人。愛一時,即便愛得海枯石爛、矢志不渝,可同樣都難抵世俗眼光。
“不說這個了,你們打算如何殺他。”
突然扯到正經事上,葉枝還顫了一瞬,忽而說:“等到坊間将他的罪證傳開,礙于衆口悠悠,皇上怎的也會處罰杜宗衡,這樣他在皇上那裡便不再得臉。隻要他回杜府,我就能親自殺了他。”
她繼續道:“他死了,百姓便會覺得他是死有餘辜,皇上本就知曉他對你做的事,要不是怕自己一起被趙國讨伐,他早就将杜宗衡獻給你父兄了,”
葉枝翻着醫書,漫不經心的侃侃而談:“杜宗衡突然死在家裡,皇上隻會覺得解脫,自然懶得找幕後元兇,隻有那個左相張泉,是不是真心幫他都不一定。”
幾番話叫錦雲舒聽得有幾分佩服,她知道葉枝聰明、有計謀,卻不想。
一個僅僅十六歲的姑娘,在家中千寵萬愛着長大,也能将殺人一事,毫無波瀾的提到面上,還想出個這麼滴水不漏。
她低眉想了想,擡頭對着葉枝,語氣帶着央求:“可否讓我殺了杜宗衡。”
葉枝吓得放下手裡的醫書,微微一愣,溫和道:“你不會武功,若是……”
“我不會武功,可我會用毒。”
在趙國,從小和皇兄錦瀾相伴,皇兄是太子。東宮危險重重,八方制衡。
曾經梅貴妃就想下毒害錦瀾,差點他就命喪黃泉,成為黃泉路上的孤魂野鬼。
識破計謀後,錦瀾領悟到。坐高台,不能隻擋風遮雨,還要防止跌落下去,要懂得精明算計。
自此之後,錦瀾暗中請來太醫局的位高權重的太醫,教自己用毒和解毒。他疼愛妹妹,生怕妹妹也遭遇像梅貴妃那般的算計。
沒想到錦雲舒會用毒,着實讓葉枝有些敬佩。
“好啊,報仇一事,自當是有仇之人來報才行,你說,你想怎樣下毒?”
她思索着,列舉道:“烏頭、馬錢子、相思子,那一樣都可以直接要了他的命,就看哪一樣葉妹妹,容易尋得。”
“烏頭雖為藥材,尋常藥鋪卻不輕易賣出,相思子……”
錦雲舒補充道:“馬錢子,少量多次的買,少量并不緻毒,大量卻能要命。”
葉枝關上醫書,走到錦雲舒面前坐下,牽過她的手,開口試探的說:“你會用毒,你可否告訴我,雀肉和白術混在一起,該如何解?”
錦雲舒皺眉,目光筆直落于葉枝身上,“你中毒了?”
她笑道:“不是我,是……”自當不能說是杜宗衡兒子中毒,不然雲舒姐姐怎麼可能會幫。
“是别人中此毒,我不忍看着他死,所以想問姐姐有沒有藥可解。”
雖說他人生死、因果際會與自己無關,可想到杜闫那天真無邪的模樣,倒是叫人難以眼睜睜看着他死去。
趙琴婉說過,此藥無解。
葉枝還是抱着僥幸的心理向錦雲舒開了口。
“雀肉和白術,此毒難解,但也不是全無辦法,他中毒多久了?”
葉枝思付了片刻,道:“恐有三四個月了。”
她憂心的看着錦雲舒,聽到已中毒三四個月了,錦雲舒臉色也驚了下。
垂頭喪道:“葉妹妹,這應該……沒辦法再解了,若是早些,興許可用金蛇草解毒,但時日這般久了,怕是不成了。”
葉枝也低落了一瞬,但還是聳聳肩,說道:“也許,就是他的命吧,反正與我無關,但他着實有趣,真叫人唏噓。”
……
杜宗衡私放官印斂财以及強占民女為妾的罪證,呈遞到大衛皇宮。
蕭煜一掌拍飛了狀紙,怒道:“好你個杜宗衡,要害朕幾次?”
氣得發緊,眼底布滿猩紅,喊道:“來人啊,給我把杜宗衡抓起來。”
一道低沉的男聲傳來:“陛下不可!”
年輕的帝王這才察覺到不知何時,太傅劉善竟站在自己身側。
“老師你來得正好,你看看,這個杜宗衡屢屢闖禍,如今民聲多怨起,這下不殺了他,真的要害我。”
劉善叉着腰,走上前,眼神犀利:“你是要打左相張泉的臉?”
這短短半年以來,不知道杜宗衡如何攀上張泉的。
先前附勢于太傅劉善,連帶着蕭煜也要回敬他幾分,一路升至大理寺少卿之位,自從文昭公主之事後,他在蕭煜和劉善這裡便不得臉,後而傍上張泉。
他氣不過,發狠的将周圍礙事的物件統統踢開,憤怒道:“那就算了?一直容忍着他,你看他捅了多少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