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想,陸染沒有具體回答。
姜禾發現對方段位也不低,裝傻,裝天真,就是不上她的套。
“那我師哥對你是一見鐘情?你們是怎麼戀愛,師哥又是怎麼跟你求婚的?”
“我們沒有戀愛,也沒有求婚,婚約是家裡大人訂好的,我跟沈冽隻是服從他們的安排。”
“那這麼說來,師哥并不喜歡你。”
“......”
太直白了吧姐妹。
陸染扶額,感覺有點内出血。
“你們認識很久了嗎?你們怎麼認識的?”
陸染吃着橙子,趕緊反問道。
“我還在讀碩士研究生的時候,那時候也是沈老師帶我,他給了我師哥的郵箱,讓我有問題可以向他請教。”
姜禾提起沈冽,滿眼的欣賞、愛慕和崇拜。
“我給他發了幾封郵件,他一直沒回,我以為他嫌我煩,也可能覺得那些問題太小學生。在我都已經不抱希望的時候,他發來很長一篇郵件,把我提到的每個問題都一一拆解、分析、解答,給我建議,給我方向,邏輯清晰,字裡行間充滿魅力。雖然當時還沒見過他,但通過這封全英文的郵件,我對他一見鐘情了——”
“……”
陸染猛地咬破一瓣飽滿的橙子,汁水在嘴裡爆開。
她覺得,這一瓣沒有前一瓣那麼甜了。
姜禾驚恐地捂住嘴,不再往下說。
“其實,也能理解。”陸染咽下橙子道,“他這麼優秀的人,身邊本來就會存在很多欣賞和喜歡他的人。”
姜禾垂着眼簾,沒人知道她是真的心虛,還是在暗自得意。
陸染感覺這裡有點悶熱,氛圍也尴尬,說:“我出去透透風,你先坐。”
姜禾眺望衛生間方向,還在惦記沈冽。
剛剛講那一番話時,仿佛又體驗一遍心動瞬間。
陸染出去透風,走到一處連廊,望見一個熟悉的身影——
男人面朝庭院,隻身着單薄的白襯衣。
襯衣貼身勾勒肌肉曲線,肩膀寬闊,腰身窄勁,脊梁挺拔。
他姿态随意閑散,手插兜,另一隻手指尖夾煙,煙霧缭繞升起。
今晚有月,孤獨地挂在天上。
沈冽隻身望月,冷清墜在肩頭。
陸染理解姜禾,因為她自己,也每秒都在陷入更深的心動,不可控制。
沈冽有所察覺,回頭,夜色下,黑眸愈發幽深冷淡。
陸染一襲白裙,裙擺在涼風裡輕蕩,眉眼澄淨。
“怎麼出來了?”
沈冽熄滅煙,問。
“剛剛和你師妹聊天,她說起你們剛認識時互通郵件的故事,我就突然想起來,我們的第一面。”
陸染踱步到他身邊,與他并肩,輕聲說道。
“我們的第一面,不就是今天,你在樓上偷看我,跟剛才一樣。”
沈冽淡淡睨她,眼裡多了一分戲谑。
也算得上寒冬臘月的季節,女孩兒隻穿着一件單薄的裙子。
寒風吹拂過後的淨白臉龐,愈發清透,鼻尖也泛起紅暈,杏瞳裡仿佛升起袅袅水霧,閃爍微微波光。
陸染心道,不是的。
不是今天。
是昨天。
他為她擋下危險,囑咐她站到安全的地方去。
從沒有人這樣保護過她。
他們不取笑她,不開不堪入耳的玩笑就很不錯了。
可是,她沒法問。
問沈冽,那一刻,你在想什麼。
是你的本能,是下意識,還是有什麼特别的原因,你決定保護我?
陸染知道,自己放大了人家的好意。
這問題問出來,沈冽都會懵掉吧。
就像,他回給姜禾的長篇郵件,于他而言,都不過是舉手之勞而已。
是他生命裡,無足輕重的一粒沙罷了。
自己這一粒沙,如果不是因為頂替顧菲菲的身份,也許這輩子都沒有機會站在沈冽面前。
更不可能,在月亮下,深深地,凝望他的眼睛。
“……”
這場眼神的糾纏,沈冽率先挪開目光。
移開眼睛隻需一秒,卻并沒想象那麼容易,仿佛墜進女孩兒眼裡了,強撐意志才爬出來。
他拿過搭在一旁的黑色大衣,無聲地,披裹住未婚妻。
大衣在女孩兒身上,格外的寬松,裝下三個她也綽綽有餘。
單薄的身子躲在裡面,讓人忍不住生出一股擁抱的欲望。
沈冽不曾有過這樣的感受,立馬掐斷,隻有眼裡一絲波瀾,代表曾閃過的無稽之念。
“你有大衣,怎麼自己不穿?”
陸染問。
“穿了熱,脫了冷。”
沈冽淡淡道。
陸染抿唇笑了笑,“那我們快回去?”
沈冽點頭,陪她回去。
“沈醫生,後天晚上我的生日晚宴,你會來的吧?”
男人此前數次的缺席,讓陸染有些怕了。
沈冽微微偏頭看她,閑散從容道:“給我一個來的理由?”
陸染眼珠一轉,捂住胸,揚起一雙可憐巴巴的杏瞳道:“我有心病,隻有沈醫生你能治,你要是不在場,我犯病了怎麼辦?”
“……”
沈冽低眸,淺笑,輕聲道:“這理由太爛,換一個。”
陸染心道我就是想你來,哪有什麼正經理由。
于是,她擡手捏住男人衣袖,輕拉兩下,軟着嗓子誠實說道:“我想見你嘛。”
說完,見對方隻一味地看着自己不說話,她又細聲問道:“沈醫生,這理由,怎麼樣?”
“更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