戶外拍照的地點離市内較遠,沈冽必須直接趕回醫院,才來得及處理下午的手術事宜,就連衣服也沒時間換了。
好在幾套婚紗禮服都是沈家找人定制的,不是工作室租借的,倒也不用還。
沈冽開自己的車走。
陸染則由邁巴赫先送回工作室,去換衣服。
分别前,沈冽想起什麼,找到陸染。
兩人站在連綿起伏的“綠波碧浪”前,其他人在車邊等着,目光都投向今日的主角,像在欣賞連續劇拍攝後的番外故事。
“怎麼了?”
陸染問。
“留個聯系方式,”沈冽伸手,“手機給我。”
“噢……”
還以為對方打算來個吻别呢,陸染些許失落。
解了鎖,呆呆地遞出手機。
沈冽拿過來,正輸入自己的号碼,跳出來一個已經備注好的電話。
他看着備注名,眉心微蹙,“你有我電話?”
“沒有啊。”
陸染答道。
她不記得自己以顧菲菲的身份要過他電話……啊!完蛋!
反應過來時,已經來不及。
沈冽翻轉手機,屏幕朝向陸染,劍眉輕揚。
屏幕上幾個大字——
“在逃心上人”
“……”
陸染一把将手機奪回來,視線慌亂地瞥向一邊。
怎麼把這茬給忘了!
沈冽偏頭,故意又闖進她視野,忍着笑道:“不解釋一下?什麼是——”
“在-逃-心-上-人?”
男人語速緩慢,每輕吐一個字,陸染的頭就更低下去幾分。
手機屏幕裡看着沒什麼感覺,被當事人念出來,羞恥得恨不得就地刨個洞鑽進去。
咬了咬唇,陸染擡起頭來,豁出去道:“沈醫生這麼聰明,‘心上人’三個字,還是很好理解的吧?”
沈冽微揚眉梢,撥通自己号碼又挂斷,鎖上手機,遞回去,淡淡地接了一句:“那顧小姐,準備什麼時候抓心上人歸案?”
“快了。”
“恐怕會讓顧小姐失望。”
“無所謂。”
望向男人漆黑幽深的瞳眸深處,陸染擡手比做“槍”狀,指尖輕輕抵在男人襯衣上。
“隻要能在這裡留顆子彈,你逃多遠都沒關系。”
她輕聲道。
沈冽微微傾身,心髒位置更結實地壓向女孩兒指尖。
他眼底帶笑,意味深長道:“不巧,你的心上人是個醫生,心外科醫生,一顆子彈,困不住他。”
“……”
陸染愣住,眨巴兩下眼,這一回合,先敗下陣來。
沈冽收斂眼裡的淡淡戲谑,轉身,上車。
他說,一顆子彈,困不住他。
男人從容笃定的磁嗓,還在陸染耳邊盤旋。
心底升起一陣酥麻,直至掌心。
-
陸染這頭回到工作室,已經是午飯時間。
顧詩文知道他們拍婚紗照的工作室地點離公司不遠,打電話約她一起吃午飯。
“今天怎麼樣?”
兩人坐在一家雅緻的西餐廳裡,顧詩文問道。
陸染拿出手機,把中途的自拍,以及拉着沈冽入鏡的合照,都給顧詩文看。
“嘿嘿。”
她雙手托腮,傻笑。
顧詩文一張張翻着看,末了,歎口氣道:“好羨慕呀。”
“詩文姐也想結婚了?”
陸染道。
“想,想有一個自己的家庭,就他跟我兩個人,下雨了他給我送傘,加班太晚我給他做夜宵……”
顧詩文看着店裡放置在牆邊的魚缸,有兩隻小魚一直遊在一起,不,是有一隻一直跟着另一隻。
陸染一聽,都想得這麼具體了,想必心裡已經有人了。
完了,她親哥看來沒機會了。
她覺得,她哥跟顧詩文挺配的,身高外形學曆經曆……樣樣般配。
所以,顧詩文心裡那人是誰呢,能比得過她哥?
“詩文姐,你是不是心裡有喜歡的人了?”陸染問,“我認識嗎?”
顧詩文的視線挪開又回來,搖頭道:“你不認識。一個很混蛋的男人,喜歡他也算是我瞎了眼。”
“那就不要喜歡了,看看别的男人,你這麼漂亮又優秀,身邊肯定很多人追,比如那個……”
“嗯?”
聽她隻說到一半就不說了,顧詩文輕輕擡眉。
“也許你可以發現一下,身邊有沒有一個經常理着寸頭,身高大約一米八五,愛打籃球愛笑的男人?”
陸染大着膽子試探。
顧詩文若有所思,道:“好像真有這麼一個人,你怎麼猜到的?”
“……我瞎說的。”
陸染彎着眼睛笑起來。
又補充道:“我隻是想象,你身邊如果站一個這樣子的男生,應該還蠻般配的。”
顧詩文低眸,抿了口水,道,“他倒是個好人,陽光開朗大男孩型,隻不過高中畢業就去了國外,我們也很久沒有聯系。”
“那就聯系一下吧。”
陸染覺得好像又有戲。
“沒有必要了,我也不喜歡人家,何必打擾,人家說不定現在也有女友,或者已經成家了。”
“沒有!呃……應該還沒有吧?”
“所有人的眼光都隻會看向自己憧憬和喜歡的人,我也不例外。我也實在沒有多餘的精力,去看别人了,喜歡一個人已經很累了。”
顧詩文徐徐道。
陸染看出她心情不是很好,伸手握住她手。
“沒有男人,還有妹妹,我永遠在你這邊。”
顧詩文将手翻過來,反握住她。
“能跟你認識,成為姐妹,真好。”
上菜了,于是兩個人邊吃邊聊。
“對了,怎麼沒喊景徊哥一起,他還在忙嗎?”
陸染問。
“他忙什麼?”顧詩文眼神一暗,“他恨不得春宵苦短日高起,從此君王不早朝。”
顧景徊一上午都沒有去公司。
一想到他正和别人榻上纏綿,顧詩文就心裡疼,是真的生理上的疼。
所以一上午連喝了好幾杯咖啡,想用心悸去對沖。
“景徊哥有女朋友?”
陸染問道。
“有啊,從他被允許談戀愛的那天起,直到現在,沒有斷過。”
顧詩文慢慢切着牛排,一刀一刀,像在切割自己熾熱的心。
“景徊哥這麼花心呀?”
陸染驚訝。
“超乎你想象。”
就連陰陽怪氣,顧詩文也是溫溫柔柔的,從沒有冷笑之類的表情。
“太花心了也不好,容易得病。”
陸染脫口而出。
“……”
顧詩文一愣,擡手掩唇,笑得直不起肩。
“好,我下次就用你這話罵他。”
顧詩文好不容易斂了笑,說道。
“你可别說是我這麼說他的,我怕他……”
陸染是真的有些怕顧景徊。
“放心。”
顧詩文拍拍她手背。
午飯後,兩人又在一間咖啡館坐了坐。
眼看要到下午上班點,顧詩文卻懶得去了,重要的工作上午也都處理得差不多。
跟顧景徊發了一條微信,說下午請假,她準備和陸染再去看場電影。
誰知,都走到電影院了,顧詩文接到顧景徊的電話。
對方回公司了,沒看見她人,又說既然她人在外面,幫忙送一身衣服到某個地址。
顧詩文覺得厭煩,道:“我請假了,安排别人吧。”
“沒有别人,就是你,送完回公司,我要見你。”
顧景徊的語氣不容再商量。
顧詩文輕輕歎了口氣,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沒法拒絕,好像已經養成習慣。
如果要改,就要先離開顧景徊身邊才行。
顧詩文告訴陸染,準備先把顧景徊的事兒幹了,再跟她看電影。
陸染說,那我陪你一起去。
顧詩文去旁邊的LV店裡随便選了一套,刷顧景徊的黑卡結賬,提着袋子離開。
車子來到顧景徊某一處房産下,顧詩文讓陸染在車裡等。
陸染感覺無聊,想跟着上去看看。
顧詩文道:“行,那就帶你去見識一下,你景徊哥新交的女友又是什麼類型。”
所有類型,顧景徊都找個了遍。
他好像始終不滿意,又好像對每一種類型都很滿意,都想嘗試。
有保姆正在房裡收拾衛生,認識顧詩文,見她進來,點頭喊了聲裴裴小姐,又幹活去了。
“裴裴小姐?”
陸染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