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道:“你就是想堵我嘴。”
陸染點頭,“聰明!”
沈冽看她一眼,要笑不笑的說:“聰明談不上,畢竟有你這個大聰明在,不敢班門弄斧。”
陸染搖頭晃腦笑道:“閉嘴好好吃你的糖吧,嗚嗚啦啦的,聽不清你說什麼。”
這話結束,那頭牙齒咬碎糖果的聲音清脆響起。
幾秒的時間,男人全給咬碎吞進肚子,糖棍兒丢進副駕的垃圾袋裡。
車子停下等紅燈,沈冽一手搭方向盤,偏頭看她,“來,告訴我哪句沒聽清,我再重複一遍。”
陸染:“……”
陸染嗔他一眼,說:“吃這麼快,怕是味道都沒嘗出來,簡直浪費我的一片心。”
聞言,沈冽笑了笑,拉下女孩兒口罩,俯身過去,在粉嫩唇上偷一個深入綿長的吻,紅燈開始倒數讀秒時,輕聲問她:“可樂味兒的,我還算喜歡,你呢?”
陸染舔了舔唇,又驚又慌又想說……她也喜歡,還想再要。
沈冽看出杏眸裡的渴望,摘下墨鏡,戴到對面小臉上,遮住那雙眼,貼耳小聲道:“親一下就快高潮的小模樣,你要撩死我?嗯?”
陸染耳朵绯紅,拉上口罩,偏頭看向窗外,不再有動靜。
沈冽開了點窗戶透氣,一路開車,也不再說什麼,隻在确保陸塵依然熟睡的情況下,時不時捏一捏副駕的小耳朵,揉一揉小手,摸一摸大腿。
當然并不是全無風險,手臂肩膀都挨了好幾掌,後來對方又換成動靜更小的掐和擰。
兩人都不吭聲,一個安靜逗弄和挨打,一個瞪眼和沉默反擊,玩的不亦樂乎。
等到地方,車子停在空無一人的湖邊,周圍綠蔭環繞。
陸塵被他兩人叫醒,揉揉眼睛下車。
呼吸一口遠離城市的新鮮空氣,他伸了個懶腰,對沈冽道:“你這車技太穩了,我一路睡得比在床上還香。”
沈冽遠眺湖的那頭,淡淡回應:“天天開車,練出來了。”
陸染聽人講完,“啧”了一聲,皺眉瞪他。
也因這動靜,她這倆好哥哥都齊齊轉過頭來。
沈冽眼裡平淡無辜,不懂自己這句話有什麼好“啧”的,卻又瞬間反應過來,低頭忍笑。
陸塵見自己親妹臉上又是墨鏡又是口罩,一張小臉遮得夠嚴實,說:“怎麼沈冽的墨鏡跑你臉上去了?”
陸染推一推眼鏡,說:“車上太陽光刺眼,問他借的,他這墨鏡可好了,雖然鏡片大,戴上卻很輕……”
沈冽轉身去車裡搬東西,輕快地丢下一句:“既然喜歡,送你了。”
陸染:“謝謝沈冽哥哥!”
她竊喜,這暗示還算到位吧?
陸塵等人走遠,歎口氣,湊近跟妹妹囑咐道:“以後不要随便借人家的私人物品,沈冽又是很有邊界感的人,你看你戴過,人家都不願意要了。”
陸染:……
他好像不是這個意思吧我的哥。
三人搭好兩頂帳篷和一頂天幕,又在天幕下擺好桌椅。
桌椅有兩幅,沈冽給陸染單獨搭好一副,放在靠後的位置。
他對陸染道:“你坐這兒,我跟你哥在前面,背對你,這樣你可以放心摘下口罩透口氣,我倆不會看你。”
陸塵笑道:“我這親哥都沒想得這麼周到。”
一切妥當後,沈冽又泡了兩壺熱茶。
陸塵抿一口,問:“什麼茶?”
沈冽:“白牡丹,味道清爽,适合在這兒喝。”
陸塵笑說:“你還是這麼喜歡喝茶。”
沈冽:“比咖啡好喝。”
陸染在他倆身後,捧着茶杯小口地喝,望着碧綠湖面靜靜發呆。
又聽她哥問:“小染,喜歡這茶麼?”
沈冽都不用聽她回答,自然是喜歡的,在家泡給她喝過,要不然今天也不會帶來。
陸染:“不喜歡。”
沈冽端杯,頓住。
搞什麼?
之前說喜歡的不是她?
他蹙眉問:“那你喜歡什麼?”
“我陸染,不喜歡喝茶,也不喜歡紅酒,我喜歡,三塊一瓶的飲料。”陸染的聲音如湖面一樣平靜。
陸塵噗嗤笑了,“也對,小孩兒都愛喝飲料。”
沈冽沒有半點笑意,眸光沉沉,落在遠處綠林裡。
陸染望着男人寬闊背影,心說,沈冽,你想過嗎,你喜歡的到底是哪個人,是與你門當戶對的“顧菲菲”,還是我陸染?
沈冽想過。
在那天的投資招商會上,她以陸染的形象在他耳邊說“謝謝老公”時,他就在想這個問題。
實話說他當時有些不适應,卻又不得不承認,自己着迷與享受。
他感覺很對不起兄弟陸塵,可他這妹妹,小狐狸精似的,不管幻化哪個人形,都能輕易蠱惑他心。
他想了一通,覺得這個問題實在沒有意義。
因為對他而言,是她就行。
對,隻要是她。
喜歡喝飲料,他便陪她喝飲料就是了,當然,飲料不健康,他不會讓她多喝,也會偶爾給她泡泡茶,或帶點好酒回家,邀她跟自己一起品嘗。
這就是他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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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邊三人飲茶賞景,這邊席堯頭重腳輕地從會所出來,準備去接媽媽下班。
到的時候,距離他媽下班還有點時間,他腦袋依然昏沉,于是閉眼靠在方向盤上。
一閉眼,昨晚那些畫面又湧上來,那不堪的沉迷,讓他感覺自己現在還裸着。
于是低頭又再确認一遍,衣服有沒有好好地穿着,□□拉鍊有沒有好好拉着。
他幹脆眼也不閉了,摸出煙來。
抽一口,想起來對方那句“你是我見過抽煙最帥的人”,他擰緊了眉,在窗框上按滅煙星,手上用了狠勁兒,一根筆直的煙彎折皺巴得不成樣子。
想起來這車不是自己的,他又扯張紙巾擦煙灰。
燒了個不顯眼的小坑,可在他看來,卻像隕石巨坑。
席堯受不了了,推門下車,靠車蹲下,看着來往車流發呆。
都開得好快,他想,如果被撞一下,死得也很快吧。
蹲到雙腿有些發麻時,手機鬧鈴響,是她媽下班的時間,可是等了兩三分鐘也沒見人出來。
他跑進去問,被告知今天店裡客人少,主管讓他媽媽提前幾分鐘下班了。
席堯又跑出來,看到不遠的站台,他媽媽正在上車。
他拔腿便往那邊跑去,可是無論如何追不上已然搖晃着離開的公交。
他撐着雙膝喘氣,突然笑了,笑自己傻,有什麼可追的,反正都是回家。
他也回家就好了。
回家,就好了。
席堯回頭往車的方向走,他想回家,卻感覺兩腿跟灌了鉛一樣重,幹脆在街邊坐下,把頭埋進手臂緩緩。
旁邊一對等車的母子,孩子正在彙報這次考試考了第一名,母親說帶他去吃頓好吃的,犒勞一下。
席堯想起來自己在雲水鎮的家,家裡那滿牆的獎狀,他媽一張張貼上去的,每貼一張,就跟着一頓豐富的飯菜。
少年肩頭輕輕抖動起來,淚如泉湧,打濕衣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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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玉登上公交車,工作日中午車上人不多,有很多空位。
她選了後排靠窗的位置,因為住得遠,要坐挺長時間,坐裡面的話,等人多起來也不用讓位置。
跟在裴玉身後上車的人,此刻又在她旁邊坐下。
女人有條不紊地摘下羽絨服帽子和口罩,露出淡薄五官和一頭棕色齊肩短發。
“好久不見啊,裴護士。”
裴玉看清這人後,大驚失色。
那人打完招呼,偏頭猛咳一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