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冽回到家,在沙發上獨自坐了許久。
手腕那條“狼”又不安分起來,他的目光落在上面,猜想是不是因為陸染送的,所以站在她那邊,在為她報複自己。
什麼亂七八糟,心痛就心痛,還扯上這些神神鬼鬼的了。
他自嘲地笑了下,起身,單手扯下領帶,走去洗澡。
洗完澡出來,正擦着頭發,手機顯示來了條微信。
他剛要點開,想到什麼,又把手機放下。
擦幹頭發的過程中,他把她有可能發來的内容都猜了一遍,做好十足準備,坐到床邊,這才又摸來手機。
别心軟。
他警告自己。
點開微信,對話框彈出——
陸染:【你車沒鎖哦】
沈冽:……?
他沒眼花吧?
他是剛跟她提了同意離婚吧?
沈冽閉上眼,躺倒。
真他媽……可愛,想親死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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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染上樓到家後,看見“陸染”的那隻手機有哥哥的未接電話,立即給他回過去。
她猜到他哥會說什麼,肯定是怕她被“沈冽太太”講完那番話後不開心,想要關心她。
陸塵接起電話後,的确主要也是談那件事,有些自責,覺得當初還是不應該讓沈冽照顧她。
陸染安慰他哥,說自己沒事,這下他哥也清楚她的近況了,正好,以後不用再和沈冽見面了。
說這話時,因為知道可能真的不會怎麼見面了,她又默默流淚。
怕被親哥察覺,她說自己想睡了。
陸塵最後說起和裴詩文去自駕的事,已經定好時間和路線。
陸染一想,說:“年前走,自駕半個月的話,那也就是說不在璨城過年了?”
陸塵說:“除夕會趕回來陪你。”
陸染一聽,趕緊說:“不用不用,哥你就跟詩文姐過吧,我這邊說好了在楊柳家過,你不用趕回來,怪麻煩的,來來回回趕路我也擔心。”
陸塵聽她妹說起在朋友家過年,語氣挺興奮,便應下,讓她自己好好玩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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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天後,沈冽抽空和陸染去了民政局遞交離婚材料,之後被發了兩張回執單,進入一個月的離婚冷靜期。
沈冽說離婚的事暫時不要讓其他人知曉,他們自己清楚就夠了,陸染答應。
沈冽又說他回醫院了,陸染點頭說好。
沈冽上了車,沒過幾秒,降下車窗,手肘搭上去,沒好氣道:“既然說好不讓他們知道離婚的事,婚戒給我老實戴着,摘什麼摘。”
陸染早上出來前特地摘下了戒指,怕沈冽看見,覺得她臉皮厚,還想賴着他,這會兒還是被說了。
真是怎麼做都不對。
“放在家裡了,回去就戴上。”她說。
對面無話,升起車窗,踩油門離開。
陸染則開着沈冽後來買給她那輛通勤用的30萬左右的新能源電車,去上年前最後一天班。
這天晚上也是璨世集團年會,陸染有節目,安安靜靜地唱一首歌。
顧景徊錄了視頻,發到家族群裡。
沈冽下了手術台,看見群裡的視頻,想點開,看到其他人的反應又沒點開,因為他們除了在說好聽以外,還在問怎麼最後給自己唱哭了。
沈姜說:【哈哈哈哈哈哈哈嫂子哭起來好可愛,鼻涕泡都哭出來了】
沈亦覺:【如果沒哭,這個表演還是不錯。】
裴詩文:【情歌是容易唱哭,可以理解】
顧景徊:【聽這意思,你也唱哭過?@裴詩文】
上官鳳:【@沈冽,冽兒,晚上回去給你老婆冷敷一下眼睛】
顧平和:【@沈冽,最近兩人還好吧?】
沈老夫人:【@沈冽,沒欺負菲菲吧?】
顧老夫人:【@沈冽,冽兒,回家好好哄一哄菲菲】
看着這一串的@,沈冽抵住額,心下歎氣,坐了會兒,一一回複:
回複上官鳳:【收到,媽。】
回複顧平和:【挺好,爸。】
回複沈老夫人:【沒有,哪敢,外婆。】
回複顧老夫人:【好的,奶奶。】
沈冽丢了手機,換衣服回家,等到徹底沒事了,心靜下來,人坐在書桌前,才點開那個視頻。
從頭到尾接連聽了好幾遍,在那輕柔的歌聲裡,在那點點哽咽裡,在最終吐不出一個字來的啜泣裡,他靠進皮質椅背,閉上眼,喉結滾了幾滾。
半晌,輕聲道:“跟顧菲菲離婚,你陸染哭什麼,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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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前,陸染采購了一大批年貨,準備給楊柳送去。
她開着車,去到書店,發現關了,又開車去她小區,路上給她打電話。
楊柳接到電話,說自己沒有在家,跟她媽媽回郊區鄉下老家過年了。
陸染便開車給她又送過去,去到那兒又蹭頓午飯才離開。
她沒發現有車一直跟着自己,車裡那男的正和顧晚卿通話,報着陸染的位置和适合下手的時機。
顧晚卿卻是想了一想,說:“直接抓太粗魯了點,你們回來吧,我自有辦法讓她自投羅網。”
那叫冬瓜的跟班笑道:“老大還會用成語了。”
顧晚卿:“再送你一個:滾你大爺。”
冬瓜:……
顧晚卿又說:“你們到網球場去等着,待會兒她人就會來,等來了,你們先綁起來。”
果不其然,冬瓜和人到了網球場,正打着,臨近傍晚,女孩兒來了。
陸染收到席堯的消息,趕來這家網球俱樂部找他,地方在郊區,球館占地面積很大,裝修不奢華卻很舒服。
今天其實是閉館的,但陸染不知道,問過前台後,她往1号球場去,前台說那邊有人在等她。
陸染進入球場,看見背對自己正打球的人,剛想問席堯在嗎,那人轉過身來,她愣住,拔腿要跑,被揪住後衣領。
對方捂住她嘴,笑說:“看樣子,好像還記得我?你可是大變樣啊,小肥豬。”
不時,又多了兩男兩女圍上來。
陸染想起高中,那個被他們抓到學校室内羽毛球場的午休時分。
被他們羞辱,被打巴掌,被人嚼過的口香糖帶着口水按到她臉上,被用羽毛球拍打頭打屁股,被人撕開衣領查看裡面小吊帶什麼顔色,這些她能記一輩子……
雖然,她很想要忘記,尤其替身顧菲菲後,她無比地想真的成為她。
陸染雙腿發軟,跪倒在地,她心想,顧晚卿你還真是念舊,這些個跟班,一個都沒換呢。
顧晚卿下了通告,沒讓席堯接她,換了另一個司機,趕去網球場。
天色已完全拉開黑幕,圓月沉甸甸地挂着,今晚月亮大得離譜,随時要掉下來似的。
顧晚卿收回視線,從包裡拿出一把精緻剪刀,修剪染得五顔六色的發尾。
她的手因興奮而略微顫抖,因為離真相,已經越來越近。
陸染的外套被扒下來,衛衣也被脫,零下幾度的天氣,他們隻給她留了一件白色貼身打底衫,把她雙手反扭在身後,綁在網球場旁邊的休息椅上。
顧晚卿的人在她沒來之前,隻是打球聊天,并不搭理陸染,偶爾話題扯到她便笑罵兩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