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冽不知為何,咳了下,才說:“他說不信我在國外沒跟别的女人抱過,你聽了,怎麼想?”
真是要命,難道不應該女方第一時間就跟他鬧别扭吃飛醋,怎麼陸染跟個沒事人一樣,還得他來提出這個話題!
陸染笑呵呵說:“這個啊,抱就抱了,沒關系的,那時候我們又沒在一起,我還能穿越回去管那時候的你嗎?”
沈冽看她一眼,無奈的一眼,之後說:“我沒抱過,我是個潔身自好的男人。”
陸染說:“那就更好了。總之,我相信你。”
沈冽揚唇笑了笑,“相信我是好事,但是,有時候吃點醋也沒關系,不,經常吃醋都沒關系。”
他希望陸染時不時跟他鬧一鬧,粘他,需要他,賴着他。
她總是習慣性小心翼翼,拼命讓自己看起來十分懂事,他看着都心疼。
陸染眼珠轉了轉,說:“好啊,那我要沈醫生以後不許看别的女生一眼!”
沈冽啞然失笑:“我想,陸大作家應該明白無理取鬧和吃醋的區别?”
陸染手肘搭上窗戶,撐着頭,瞧着男人那張堪稱偉大的一張臉,說:“我認為,對方愛你的時候,就是吃醋,不愛的時候,就是無理取鬧。”
沈冽笑道:“行,那我自挖雙眼,後半輩子你養我。”
陸染樂道:“那不是連我的模樣也看不見了?”
“你?”沈冽抽出一隻手,伸到副駕摸上她柔軟的手背,“你早在我心裡了,寶貝。”
陸染全身過電一般酥麻,“寶貝”這詞還是第一次聽身邊男人講。
如今社會,被泛濫成為“逗号”使用的詞彙,從沈冽嘴裡講出,依舊聽得人雙腿發軟。
果然,不管什麼話,還得看是誰說,這位超級大帥哥,軟着低沉嗓音不管講什麼,都使人着迷。
“其實,”陸染說,“有件事,我每次想起來,還真的挺吃醋的。”
沈冽收回手,繼續好好開車,“哪件?”
陸染:“你總不會忘記,流離曾說,你和顧菲菲是命中注定的一對。”
那,她算什麼呢?
盡管顧菲菲已經不在,可這話如果是真的,她和沈冽會是什麼結局?
“而且,”她又說,“流離不是還說,如果你們沒在一起的話,你會凄涼慘淡地過完這一生,可她已經不在了,你又該怎麼辦呢?要不要,下次遇見他再問問?”
車子在紅燈前停下,沈冽側首,“我自始至終認為,我自己選擇的人,和我才是真的命中注定。”
他語氣認真,眉眼沉沉。
陸染聽得一怔,全身又再過一遍電,這一天天的,遲早得給她電焦了。
她抿唇笑了笑,湊過去,親他一下。
“我想你不會凄涼慘淡,因為,我會一直陪着你。”
-
日子一天天過去,眼看就要上班,陸染這天上午跑到楊柳的書店找她玩兒。
兩人坐在閱讀區,喝着咖啡,邊讨論着最近的一些新書。
店裡走進一個男人,楊柳瞬間挺直了背,臉色忽的煞白。
陸染循着她視線望去,眼裡也是一驚。
顧景徊正慢悠悠沿着書架閑逛。
他的臉與氣場都有種張揚犀利的帥,店裡幾個女顧客不時往他身上投去一點目光,卻也深知這人一看就來自于某個高不可攀的世界,不敢多瞧。
顧景徊像是在找什麼,直至逛到店中央集中擺放的暢銷書區域,撿起一本翻了好幾分鐘,又挑一本塑封好的,走向收銀台。
楊柳起身,過去結賬,雙腿忍不住地發顫。
顧景徊看向這小老闆,也順便看一眼後面坐着的陸染。
陸染拉了拉口罩,默不作聲,轉回臉。
楊柳一聲不吭結完賬,卻見對方沒走,盯着旁邊一塊小黑闆上的内容在看。
那黑闆上寫着店裡有滿贈活動,不同數額有不同價值的贈品。
顧景徊選的這本書,價格剛好過第一道起贈門檻。
楊柳本不想送他贈品,想想還是守住店鋪信譽更重要,遂指指旁邊一籃子的書簽,說:“這些書簽,可以選一個帶走。”
顧景徊莞爾,“來得早不如來得巧。”
楊柳其實不确定顧景徊還記不記得自己,她覺得像他們這種人,大抵是記不住自己這種轉眼就會消失在他們人生長河中,如蝼蟻一般的小人物的。
可她好恨,恨他的目中無人,恨他當初一沓一沓甩錢給她媽媽要求私了的傲慢,恨他自始至終沒有替他妹妹顧晚卿的霸淩行為道過一句歉,以為錢給得夠多就能彌補一切。
“怎麼樣,現在實體書店還好幹麼?”顧景徊漫不經心挑着書簽,問道。
楊柳拉回思緒,心說跟你很熟嗎,有什麼可聊的,好不好幹關你屁事。
沒有得到回應,顧景徊卻也不怎麼在意,拿起一隻書簽,上寫:【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
看一看,又放下。
飛什麼飛,他才不要她飛,他要她老實地待在他身邊。
又拿起一隻,上寫:【我渴望有人至死都暴烈地愛我。】
燙手一樣扔開,太直白,不合适。
挑了一挑,上面印着都是些沒意思的話,他心想幹脆定制一個送顧晚卿那樣的金書簽送她得了,手上卻在最底下又翻出一隻來,上寫:
【相思已是不曾閑,又那得、工夫咒你。】
連想你、念你都已來不及,哪還有時間去咒怨你。
他來回看了好幾遍,說:“就這個吧。”
楊柳木然一張臉,“哦,拿走吧。”
顧景徊看她一眼,感覺手邊要有刀,自己都得死這小姑娘手裡,勾唇笑了下,邁步離開書店。
楊柳回來閱讀區,跟陸染坐了半分鐘,實在心裡不舒服,便說上二樓休息室去休息一會兒,讓她先自便。
陸染點頭,讓她好好休息,說自己坐一會兒就回去。
眼看外面下起綿綿雨,陸染坐了坐也起身準備離開。
走到店外,她一怔,望着旁邊屋檐下躲雨的高大身影,眨巴兩下眼。
顧景徊咋沒走?
“下雨了,我看你也沒帶傘,過來躲會兒吧,小朋友。”顧景徊也裝不認識她,往旁邊挪出一點位置。
陸染想着,反正不着急,等雨小會兒再走也行,便過去,和男人并排站在一起。
“看過這本書嗎?”
陸染見他揚了揚手裡的書問自己,搖搖頭,說:“沒看過,不過看詩文姐朋友圈分享了……噢,你買來送給詩文姐的?”
顧景徊點一點頭,低眸又看一遍書簽,擡眸望雨,道:“也不知道,她現在又走到哪兒了?”
“大理。”陸染說,“我哥朋友圈發了。”
“大理。”顧景徊很少見的眼裡浮着一點迷茫,“好像還真沒去過,她也不發點照片給我看看。”
“我哥朋友圈倒是發了他給詩文姐拍的照片,你要看看嗎?”陸染說。
她其實起了一點點壞心。
顧景徊輕輕挑眉,“看看。”
陸染打開朋友圈,一張張翻開給他看,又偷偷掀眼觀察對方的表情。
裴詩文在她哥陸塵的鏡頭下,十分開朗活潑,笑容洋溢,人比景色還美麗。
如此有愛的照片,這位霸總心裡作何感想呢,在吃醋嗎?會五味雜陳嗎?心裡堵得慌嗎?
她眼裡流露一抹想看他笑話的期待。
霸總卻在這時忽的擡眼,視線截住她的偷瞄,深不可測的一雙黑眸給她吓得幹吞了下嗓子眼。
顧景徊道:“小朋友,怎麼,被我帥到了?可别被沈冽看見,你家那位,比我更能吃醋。”
最後半句,講得十分意味深長。
陸染扯扯耳朵,壞心思被這老狐狸一眼看透,讪讪然收起手機。
顧景徊站了站,又道:“我的車去接媽了,打算中午在外面吃飯,你要不然回去換身衣服,一起?”
陸染搖頭,“我回鲲栖公館,這會兒保姆應該已經做上飯了。”
顧景徊沒強求,不多時,他的那輛座駕邁巴赫開過來,停在路邊。
上官鳳降下車窗,叫兒子快上車。
司機撐了傘過來,手裡又拿着一把。
原本給顧景徊的,顧景徊接過後,順手遞給陸染。
“謝謝。”陸染接過來。
怕被上官鳳瞧出點什麼,她拉了拉衛衣帽檐,往旁邊更靠牆角,也就是顧景徊剛站的位置挪了一步。
顧景徊走進雨裡,忽的又轉身,目光往上擡了下,臉色一變,朝陸染跑過去,把人撞開後,自己頭被樓上掉落的花盆砸破。
陸染愣住,一瞬間,上官鳳、司機、周邊路人全圍了過來。
顧景徊揮揮手,表示自己沒事,然而摸過頭的那隻手掌都是血。
司機立刻撥了120,上官鳳氣得要進書店找人算賬。
陸染比她更快轉身跑進店裡,沖上二樓,迎面遇上楊柳從房間裡出來,兩行眼淚簌簌地流。
“他……沒被砸死吧?”她惶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