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韶泱穿了件紅色的吊帶,人白的像塊鮮嫩的豆腐。
她考慮這件事,第一反應不是劇組,不是黃延叙,甚至不是她自己。
而是洛瑛棠。
那個醋壇子。
如果看到了大概是會被氣死的吧。
然後一邊生氣一邊不說話,但最後總是會通過别的方式讨回來,讓她的眼睛放在自己身上,也是少有能感受到他身上少年感的時刻。
身處于這樣的環境,這樣的新聞是躲不掉的,在接這部戲之前,黎韶泱就預想過會出現的情況,但是沒想到來的這麼快。
一夜之間通通冒出來,顯然是早有準備。
或許本來就是劇組的安排。
在黃延叙和黎韶泱的角度,绯聞不會給他們多大的加成,唯一能獲得好處的就是這部戲。
黎韶泱想了想,“先這樣吧,已經出來了還都是在片場,常規手段大家也都習以為常,畢竟戲沒有上,頂多當做個噱頭。”
管瑞晴當然知道,可她不願意黎韶泱身上背着這樣的新聞。
她第一次見黎韶泱時小丫頭跑起來還會經常摔倒,好不容易長到了這麼大,她一手帶出來的女孩,怎麼舍得。
為什麼要因為努力工作招來這樣平白無故的謠言?
可是沒有辦法,這是生存規則,沒有人可以例外,既然選擇了就隻能學會接受。
于是這件事就這麼放着了。
等管瑞晴出去之後,黎韶泱從床邊撈過手機,給洛瑛棠撥了過去,可是響了很久都沒有人接。
洛瑛棠這陣子很忙,連上次那樣短暫的出現都不再有過。
黎韶泱想起了她在拍《你在找誰》時和洛瑛棠的相處,那個時候他也是神龍見首不見尾,人不在身邊便不知所蹤,而有時候又會突然之間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
不是若即若離,是捉摸不透。
他們相處的日子裡,洛瑛棠很少提家裡的事情,偶爾說到,似乎也隻是普通人家裡的爺爺和弟弟。黎韶泱從來不曾多問,因為她知道,洛瑛棠的家人,并不會是普通人。
以前上學的時候接送的車子雖然不起眼,可洛瑛棠平日裡的舉手投足,從來就不可能是一個普通人家孩子能培養出來的腔調。
環境對人的影響力是巨大的,那種由内而外的松弛感和笃定,這是需要實實在在的東西長期熏陶出來的,更不用說之前解決那次偷拍的手法。
有的事情不是誰都有機會知道、了解,并且娴熟。那些陽光之外的操作才是這個世界真正的規則,而有的人,在很小的時候就知道遊戲要怎麼樣才能玩到最後。
黎韶泱擦幹淨臉,簡單的往臉上抹了點東西,手指傳來熟悉的刺痛感,黎韶泱頭都沒低,因為這段時間這些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小傷口已經成為了一種常态。
而受傷不是最恐怖的,最恐怖的是破皮帶血之後,陳靖宇用鑷子夾着藥棉一點一點把傷口裡的沙子清出來的過程。
有一次沒有碘伏,附近的藥店隻買得到酒精。
黎韶泱疼的差點沒忍住直接掐死這個毫不手軟的家夥,所以沾水這點小刺痛太小兒科了。
洛瑛琳盯着講台上老師不停在動的嘴,卻聽不到任何的聲音。
他的思緒像一層又一層的紗帳,總也看不清遮蓋下真實的東西,琢磨不明白,找不到一個正确的思路。
「所以哥哥最在意的不僅是爺爺,還有黎韶泱。」
「他很愛黎韶泱嗎?會不會因為有她要抛棄自己?」
「還是說哥哥已經做了選擇,把黎韶泱放在了比弟弟更高的位置,以後在所有的事情上都不會第一個想到他了嗎?」
「如果是這樣那要怎麼生存下去?」
「背後一個人都沒有,感覺好可怕。」
「以後等他上了大學,是不是哥哥就會更加的疏遠。」
「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一上午洛瑛琳都在渾渾噩噩中度過,聽不清同學們都在聊什麼,老師說了哪些新的知識點,耳朵失聰了一般,連視線都變得模糊。
但即使是這樣,也沒有人在意。
是的,沒有人真的在意他。
以前爺爺最在意的不是他,現在哥哥最在意的也不是。
也許真的愛過他的人隻有媽媽。
可媽媽死了很多年了。
這樣的人生還有什麼意義呢?
這時一隻男人的手輕輕的叩了叩他的桌面,洛瑛琳忽的回過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