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時間還早，龍天橋上還有人，所以他們打算先等到晚上之後再行動。

白天那個大媽說有個小孩落水，有人報了警，但警察過來打撈一番之後卻沒有任何收獲，查了監控，裡面也沒顯示有人落水的畫面。

過來的民警隻口頭教育了一番，讓這些人不要報假警，就離開了，所以龍天橋上這會行人已經少了很多。

林漠他們在附近找了個遊客長椅坐了下來，身後的江水看起來平靜無波，但隻有他們知道，一到特定的時間，這江水下面的暗流湧動才會浮出水面。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他們一直坐到了日落西山，在月亮升起的那一刻，林漠聽見江水之下傳來一聲清晰的：“咕噜——”

又是這個聲音。

他先站了起來，江尚野看見了，也跟着站起來：“白束，你就在這裡等我們。”

今天晚上氣溫降了，頭頂上的天空烏雲密布，這會空氣裡越發涼了起來，散發着一種即将要暴雨襲來的氣息。

林漠和江尚野兩個人并排走向了龍天橋，一道閃電猛地劃過，一下子照亮了夜空，随即伴随而來的是轟隆的打雷聲。

“轟隆——”

月亮的光暗淡了下來，隻留下橋面上和底下的人行道亮起的一盞盞路燈。

咕噜——咕噜——

水面下太悶，水底裡的魚都浮到水面上來争相吐着泡泡。

江尚野走向台階，站定在龍天橋下面的江水邊，一層隐隐約約的黑氣覆蓋在水面上，一股腐屍的臭味撲鼻而來。

林漠忍不住捏住了鼻子：“這臭味就像是死了好幾天的魚。”

江尚野的嗅覺比他還敏感些，但仍然還是面不改色地蹲了下來。

“撲通——”

一條魚跳了起來，又因為地心引力重重地摔回了水面，江尚野發現，在那魚跳起來的水面下，一張慘白浮腫的臉仰面浮現，一雙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和林漠。

“又是這隻水鬼。”林漠捏着鼻子，說話的音調都變形了：“江尚野，抓住他，他也是這橋底下的鬼，說不定知道什麼線索。”

江尚野掌心凝聚起一團藍光，正要動作，那慘白鬼影像是知道他要做什麼一樣，像條魚一樣快速地從水下蹿了出去。

就在江尚野準備要施法抓鬼的時候，一隻手突然出現在林漠身後，猛地一下把他推了下去！

“咕噜！”

林漠被推了個措手不及，掉進水裡嗆了一大口水進去，他正想遊出水面，一隻手卻猛地抓住了他的腳就把他往下拖！

“江尚野！”林漠好不容易勉強掙紮出水面，剛說完這句就又被人一拽，沉了下去。

江尚野沒有猶豫，一個撲通就跟着跳了下去，一進入水中，那股腐臭味就愈加明顯，他屏住呼吸，摟住了近在咫尺的林漠的腰。

再往深處的水底是一片漆黑，林漠感覺攥住他腳腕的那股力量變小了，似乎隻是想引導自己去什麼地方，他在水下扯了扯江尚野的袖子，示意他跟着自己一起往更深的水面下遊去。

大概再往下遊了兩三米的樣子吧，林漠看見一塊巨大的水底礁石，而那礁石上，正靠着一具白骨，看樣子是已經死了十幾年以上了。

林漠大着膽子遊了過去，發現這白骨的身上的竟然還泛着一層淡淡的紅光，随即，一個聲音在他們耳邊響起：“這是我的屍骨。”

詭異沙啞的音色帶着平靜緩緩開口：“你們能幫我把這具屍骨帶上去嗎？”

那滲人的慘白鬼影出現在林漠身側，林漠吓得吐出一口泡泡，随即睜大眼睛點了點頭，他們本身在水下也快憋不住了，正好可以帶着白骨浮上去。

江尚野意會之後，手上施法解除了浮在這屍骨身上的一層禁制，再帶着屍骨和林漠一起浮了上去。

出了水面之後，那水下男鬼也跟着他們上了岸，他渾身濕哒哒的，披着的長發上面滴着水，臉色滲人得很，如果不是知道江尚野是能捉鬼的道士，林漠此刻恐怕也早就吓暈過去了。

不過見慣了之後，他的内心現在已經毫無波瀾。

他擰幹衣角上的水，剛好江尚野也将屍骨放在了地上，那慘白水鬼低頭看着地上的屍骨開口道：“我二十年前，跳入這水中，淹死了。”

林漠注意到他說的是“跳”，而不是“掉”，心中很快反應道：“你是當年新聞裡那個跳下龍天橋自殺的男人？”

“是。”水鬼點點頭：“不過我不是自殺，而是被人害死的。”

他擡頭看向林漠：“當年我路過龍天橋，在橋上看見一對可愛的小孩，他們告訴我，他們的風筝掉進了水裡，問我能不能幫他們撈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