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賽,誰沒完成任務就受罰。”
薩可旦嘴上說得輕巧,可回想起在雪地裡挨凍時還是心有餘悸。
他不想被桑吉斯發現那時候的狼狽,他确實不是候選人中最優秀的,還經常因為年紀小被欺負。
一直到後面四個候選人陸續出生,他才漸漸不再墊底。
可這些高高在上,跟他血濃于水的手足,最後沒有一個拼得過他。
睜開眼到處是血時,薩可旦也希望他是倒在地上被咬斷脖子的那一個。
比起成為最終的赢家,比起可以擁有整個基地,薩可旦更願意赤腳跑去海灘邊玩水。
腳心第一次觸碰細沙的感覺,叫人永遠忘不掉。
遲早他也會被逼瘋,被人咬斷脖子躺在地上,可在此之前,他要先把這場遊戲的始作俑者咬死!
他的世界令人作嘔,通體上下都泛着惡臭的濃汁,每一寸肌膚血肉都是噩夢的造物。
隻有心尖尖上的桑吉斯一人,還淌着最後一片嫣紅的血水。
永遠和我在一起吧。
候選人一項體檢毫厘不達标,都要集體受罰的教堂裡,進行着沒完成任務要受罰的比賽。
這條消息的荒謬程度,不亞于直接告訴桑吉斯,現在可以不帶護具和異種接吻了。
“你們還要受罰?候選人一根毫毛都不能傷到,這是在守衛者手冊裡與母體并列的第一條規定。”
這話是首領親口說的,他記得牢牢的。
“就是他給我們下的指令任務,你怎麼就對他那麼忠心,他什麼都騙你。”
看這副心痛不可置信的表情,薩可旦就氣不打一出來,法圖是個什麼惡種,他知道得最清楚。
偏偏桑吉斯瞎了眼的,認準法圖一條路不回頭。
“不可能!首領不會騙我,肯定是瑪門安排的這些内容,我不要管這些,你就告訴我,退休母體休養區裡,有什麼?”
腦海裡浮現白夜隼的臉,那些話語一字一句漸漸清晰,叫人抓狂。
“現在應該快沒人了吧,當初每個月都要轉移一部分,過不了多久教堂也要沒了。”
薩可旦離開教堂也有快兩年了,不再承擔培育繼承人的教堂自然留着沒用了。
“放屁!我親自去安排備貨盯人,光一層大廳的食物存儲都有一年的量,今天不可能會沒!”
“好啊,那你說說教堂現在還有什麼用?占着全基地的消耗不說,繼承人也選定了,留着隻是個拖累!”
“新母體已經引入,基地肯定是計劃擴大了,接下來就要培育普通胚胎了…肯定是!”
“基地不需要那些殘次品。”
“你不是殘次品,你就一個廢品!”
“我廢品?!我純種D!十一個裡我最純!”
“你就他媽一純廢物!”
“我廢物?!我廢物也把你那倆蠢小子救了!”
兩個人吵得昏了頭,語調一層比一層高,終于驚動了外面睡得正香的左雲右玉。
“老大,你在裡面嗎?”
“在吵架嗎?發生什麼事了……”
倆小子顯然還沒太睡醒,說話間黏黏糊糊不大清楚。
裡面的兩人相互白了對方一眼,閉上了嘴。
桑吉斯扭開鎖扣,拉開個縫隙對外面倆人道:“你們聽錯了,我上廁所,快回去睡吧。”
“好吧,那,那你有事叫我們倆。”
“行行行,去吧去吧。”
把左雲右玉哄走了,桑吉斯又鎖上門扭頭看薩可旦,“那母體怎麼辦,不可能把她們安置到普通居民中,教堂沒了她們怎麼辦。”
桑吉斯還是不相信教堂會拆除,但說實話他也覺得薩可旦說得很對。
教堂地下的淨化器大大消耗了基地的電力,如果這筆支出充入海軍裝備裡,他們對大海的研究就能更進一步。
“你以為每輪用完的母體,還能好好活着?”
薩可旦的眼睛劃過一抹亮光,又湮滅在黑暗裡,唇角的笑意不減,卻隻讓人感覺到冷。
“你什麼意思,退休母體休養區就是為此設立的,供給營養和候選人的撥款量分毫不差!”
每位母體至多生育十胎,通常為八胎左右就停止工作了,就此即可搬至退休母體休養區度過晚年。
“無法孕育出異人D的母體,下場隻有養殖場。”
薩可旦的話音落下,桑吉斯腦海中卻想起首領的話:每一位母體都是貢獻者,理應得到最好的對待。
這每一個字都是桑吉斯堅持運營教堂的理由,可如今卻成了她們的墓地。
“不可能!教堂隻進不出!死亡母體隻會埋葬到地下,沒有…沒有人會被送去養殖場……”
桑吉斯有些絕望的幹嘔了一聲,肺腑裡翻湧着恐懼。
“是不用送到養殖場,不如你猜猜,候選人食堂的養殖人從哪裡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