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暗濕冷的牢房内,原本正在痛苦蠕動的扶華,在聽到蘅念提及雲辰二字後,突然變得激動起來,布滿血絲的眼眸突然擡起,陰森恐怖的看向蘅念所處的方向。
看見這一幕的蘅念眼裡再度亮起了光,扶華還能夠流露出這樣怨毒的神色,足以說明他還沒有完全失去神智,隻要他的神智還在,那就有機會從他這裡套出真相。
蘅念正欲再靠近些想要試探一下扶華的口風,卻被時樾攔下,還未等他開口,蘅念猛然反應過來,連退後了兩步,暗歎自己糊塗。
此人确實恨雲辰,可那樣怨毒的眼神,未必就不是對自己流露出來的,說到底,若非是自己壞了他的好事,雲辰也不會對他下這樣狠的手。
果不其然,扶華見蘅念停住腳步,原本就醜陋的五官變得更加猙獰了,扭着身子就想要往蘅念這邊爬。
時樾顯然是料到了他的意圖,不緊不慢的從手中化出一條玉制的鍊條,那鍊條在時樾的法力催動下發出了純白色的光芒迅速朝扶華襲去,卻在接觸到扶華的一瞬間變成了極為暗沉的黑色,緊接着蘅念便看見扶華的身體冒出一陣黑煙,盡數被那鍊條吸走,最終在一聲凄厲的慘叫聲中倒地。
那鍊條卻在吸收了黑煙過後,顔色反而又純淨了幾分,蘅念心中感歎時樾這法器當真了得。
先前她在收到永生之刃時聽路蒼提起過尊主也有件頂尖的上品神器,名叫“清晖”,此法器能淨化世間一切邪物,且能通過吸收邪物不斷進化,于上品神器中位列榜首,連自己的永生之刃都要排它之次,此番親眼所見,當真名不虛傳。
見扶華徹底失去反抗能力,時樾便将清晖收回,而後漠然地看了一眼地上已經奄奄一息的扶華,對蘅念說道:“他體内含有紅衣白雪的毒素。”
在聽到“紅衣白雪”這四個字時,蘅念心頭一顫,紅衣白雪是誕生于雲山之巅的一種花,此花絢麗多彩,極為妖異,花瓣乃是極品靈藥,但花心卻含有劇毒,如以神族之血溫養,可最大限度激發花心内的毒素,一旦沾染,隻需一滴,便可使神族走火入魔,喪失神智,最終癫狂而死,且無藥可解。
蘅念也是未曾想到扶華竟能得到這魔花,雲山之巅極為兇險,是與月影魔域齊名的神界兩大兇地之一,而紅衣白雪的生長之地更是兇險異常,就連太虛秘境内的上神都不敢獨自前往,這扶華又是從何處得到此花的?
蘅念見扶華已是恨極了自己,低聲對時樾說道:“尊主,我料他定不會對我們說實話,請尊主設下結界,其餘交給下君來處理。”
時樾也未多說什麼,隻在牢房四周布下結界,蘅念見四下已經安全,便将永生之刃召出,開始施展移魂之法,扶華的魂魄被蘅念的術法強行吸入永生之刃中,又将自己的魂魄送入了扶華的身體。
似乎是有人為了防備扶華的記憶被人查看,在蘅念進入扶華身體的瞬間,便有一股強大的力量在阻止她的進入,而蘅念現在是魂體分離的狀态,根本無力抵抗這樣的侵襲,就在蘅念要被趕出去時,時樾出手幫她抵擋了那股力量的攻擊,使她平穩的進入了扶華的肉身。
而占據了扶華肉身的蘅念,很快就找到了他記憶中的雲辰。
據蘅念的觀察,兩人的初見是扶華在雲山之巅遭到了魔族的偷襲,命懸一線之際是雲辰将他救下,命雖是保住了,但扶華也不幸染上了紅衣白雪的毒素,此後是雲辰一直幫他控制,才不緻走火入魔,這就不怪扶華會聽命于他了。
但那場魔族的偷襲究竟是不是雲辰安排的就不得而知了,可若真是他所為,那他就與魔族脫不了幹系。
接下來發生的一切都印證了蘅念的猜想,雲辰想阻止戒惡鏡的出現,更不想看見神界出現一個不受他掌控的新主,故而派扶華陷害自己,甚至不惜冒險搭上一位上神,可見其對神界的野心。
好在蘅念心性堅韌,且對他早有防備,這才沒有給他可乘之機,否則怕是又要成為他的下一個傀儡了。
就在她想繼續往下探查時,一種魂魄灼燒之感突然襲來,瞬間的劇痛令蘅念不得不退出扶華的肉身,移魂術法被迫終止,蘅念回到了自己的身體中。
還未等蘅念從方才的劇痛中緩過來,時樾便帶着她離開了赤明獄。
回到容淵殿,時樾将蘅念安置在了客房,蘅念被燒傷了魂魄,回來的途中暈了過去,萬幸時樾及時發現,阻止了雲辰的攻擊,蘅念這才保住了性命。
隻不過已損傷的魂魄需要靜養才能修複,因此蘅念昏睡了整整一日,意識才慢慢蘇醒過來,想起了先前發生的事,欲前去找時樾問個清楚,卻因傷勢未能完全痊愈,腳下一陣虛浮無力,便重重向前倒去,就在蘅念以為自己要摔倒時,一道黑色身影劃過,蘅念跌入了一個冰冷生硬的懷抱中,随之而來的還有一陣清雅又熟悉的蘭香,不用猜蘅念也知道來者是誰。
“傷勢還未痊愈就不要逞強,這般急躁,如何能成大事。”
時樾一邊對着蘅念說教,一邊将她扶回床上休息,自己則是找了張椅子坐在她旁邊。
蘅念知曉他是為了自己的傷勢着想,因此,話雖說是有些不中聽,但蘅念還是“乖順”的回道:“尊主說的是,下君以後會注意。”
時樾側頭拿了盞茶遞到了嘴邊,“雲辰以符火術燒傷了你的魂魄,需靜養幾日方能自由活動,一線天等過些時日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