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下詭異的寂靜令蘅念不得不在這困倦的深夜中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
在指尖接觸到白霧鏡面的瞬間,蘅念隻覺眼前一片刺目的猩紅,随後便是一朵美到妖異的花出現在二人眼前。
蘅念登時覺得一股來自外界的力量順着她的指尖,鑽進她的體内,又在她周身遊走了一遍,時而令她全身舒暢,時而又是一陣鑽心刺骨的疼痛。
柳霁察覺到她的異常,又瞥了一眼面前的豔紅花朵,總覺處處透着怪異。
他雖沒什麼太大的本事,但這幻生鏡自他出生起父母便交與他了,這麼多年,他見過無數人用此鏡化出各種各樣的幻生花,卻還從未見過哪一朵如眼前這般魅惑人心,若非他本為妖族,方才險些叫這花給控制了心神。
蘅念神色愈發痛苦,柳霁心急如焚,他本是好意相助,卻沒想到會出這樣的意外。
或許是出于求生的本能,蘅念下意識将手伸向黑霧彌漫的那片鏡面,柳霁來不及阻止,轉身時已見蘅念将手伸了進去。
霎時,黑氣四溢,覆蓋住兩人的視線,直直沖向周圍本欲侵襲而來的魔氣。
兩股不同的力量對沖過後,四下的樹木、圍牆皆被沖倒,除蘅念二人外,再找不出一絲生氣。
柳霁不敢大意,顯出原身,高達數丈的黑蟒緩緩挪動身軀,警惕四周的同時還看了一眼那朵由黑色鏡面誕生出的惡靈花。
蘅念也在賭,她體内的疼痛感皆來自于深藏神脈中的那滴魔血,若是幻生花抗拒的是它,那蘅念想由邪氣所誕生出的惡靈花或許能抵消這種痛苦。
如她所料,惡靈花出現的瞬間,蘅念體内的疼痛感在漸漸消退,柳霁驚愕地看向她,那副神情仿佛他剛發現了什麼不得了的驚天秘聞。
蘅念沒功夫解釋這些對他來說可能無法理解的事情,手握一紅一黑兩朵虛幻的妖花,蘅念驚奇的發現這花受她的神識操控,這對她來說是意外之喜,意味着它們所造幻境或許可以不傷害到自己人。
“柳霁,你跟着這兩朵花,一旦幻境生效,你立即伺機殺了入侵者。”
蘅念的話喚回了還在震驚的黑蟒,隻是它寶石般的瞳孔中還餘下了一些不可思議。
“姐姐,幻生花雖然對我沒有影響,但惡靈花……我怕。”
蘅念:“……”
“你無需擔心,那花與我神識相通,不會傷到你。”
柳霁盯着漆黑的花身看了一會,發現惡靈花并未有攻擊它的舉動,投向蘅念的眼神中還帶了一絲佩服。
不過說到底他也不知道惡靈花究竟會對正派修士造成什麼傷害,對于未知的危險,他多少還是有些畏懼。
巨大的身軀與面前并行的兩花保持着距離,等到猩紅花朵突然停下,不斷向四周溢散赤色靈氣時,柳霁也跟着停在了一棵樹旁,察覺到幻生花開始起效後,柳霁飛速盤繞着爬上巨樹的頂端,須臾之間便将龐大的身軀完全隐匿。
惡靈花似是也有所感應一般,轉了一圈後,将泛着墨色光華的花心正對上柳霁所在的方位,下一刻便追了上去。
原本打算放松觀戰的柳霁突然渾身一涼,有種不詳的預感。
惡靈花也因為繼承了蘅念的一部分惡劣性格,并未向柳霁表示它沒有害人之心,反而圍着柳霁一直打量,甚至還時不時地散發一些細小的墨色圓點落在柳霁身上,吓得某條膽小的蟒蛇不敢睜眼,硬是錯過了幻生花發動攻擊的過程。
等它回過神來,前方就隻剩一群神色呆滞,動作僵直,眼冒紅光的行屍走肉了。
蘅念那邊也不好受,此番大約有三四十隻邪物來犯,若是單單擊殺還好說,偏房裡還有三個要保護的,逼的她隻能守在院門前,寸步不敢離。
好在她這副軀體還算争氣,受了些輕傷總算是将那些普通邪物給解決了。
“蘅念帝君果真如傳言一般實力強橫啊,就連在這靈力貧瘠的人間界,也能殺我這麼多手下,實在讓人佩服。”
随着一道尖銳刺耳的聲音響起,蘅念頓覺神識一陣刺痛,直覺告訴她這回來的不是先前那些修為低下的魔族。
“什麼人在裝神弄鬼,滾出來。”
那聲音的主人随一道黑氣緩緩落在她面前,模樣正常的不像一個兇惡的魔族。
這人既然知曉她的名字,必然在魔族中地位不低。
不知為何,在想到魔族之時蘅念腦中莫名出現一張極為妖孽的面容,也不知她這一劫與那不着調的魔尊是否有關。
那人并未在意蘅念的态度,面上笑容依舊,容顔雖算不上多出彩,但那副和氣的神色莫名讓人生不出厭惡來。
“我這種小人物不值得帝君惦記,此行僅有一小事,請帝君應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