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十分肯定地喊出了面前女人的名字。
央宿那張娃娃臉上挂着天真的笑意,嬌柔地望向時樾。
“能被蒼穹主神記下名字,本座榮幸之至。”
她話音剛落,一直隐在後方的幽魔見此情形也走了出來,一身清正之氣,文雅又從容,站在對面兩個魔物之間顯得格格不入。
時樾初見他時便覺此人可疑,但他通身的神骨神脈又為他洗清了不少嫌疑,時樾不好為難他,直到眼下他又重新現身,時樾方才驚覺他的神力自己竟十分熟悉。
若說其餘神君他或許辨得不那麼清楚,但函蓁、流雨、輕潇他是絕不可能認錯的,他們三個皆是時樾座下的守護神,與主神的神力之間有很強的感應。
“你究竟是何人,竟敢屠戮神族?”
時樾已經猜到函蓁兇多吉少了,心緒上并未有太大變化,他走前特意交代過千寂魔域的神族不得輕舉妄動,函蓁若是聽進去了,也不會落得這個下場。
幽魔依照雲辰的命令,很快融進了新的身份中,天青色的銀紋廣袖被他輕輕甩了一下,不緊不慢地向時樾行了一個神族的禮,模樣斯文又柔弱。
“重新介紹一下,下君魔宮暗衛首領毗羅,見過蒼穹主神。”
時樾深沉如水的眸光中閃過一抹愕然,他上次聽到毗羅這個名字還是在大戰之後,那時新任魔尊上位,建立了兩方自己的勢力,其中一個便是魔宮暗衛,他們的首領毗羅一直身份成謎,連魔族中人都不知曉其真容,亦沒見其出過手,仿佛隻是一個名字存在于世間,沒想到今日竟然現身了。
“今日下君奉命前來清理門戶,還請尊主莫要幹涉。”
說着還瞥了一眼後方的舟重雪,意圖很明顯。
央宿隻站在前方癡癡地看着蘅念,對于幽魔的話不置可否,看那樣子不像是打算阻攔。
時樾與雲辰相識已久,深知其秉性,眼前的魔族必定是背叛了他,此刻蘅念重傷昏迷,他亦不是全盛狀态,沒必要卷進他們族中内鬥。
蘇景辭疑惑的目光在幾人之間轉了又轉,他從剛才起就聽得雲裡霧裡,本欲看看這幾個魔族想做什麼再與時樾決定對策,但憫生劍等不及了,蘇景辭來不及制止,對面三個魔族頭頂上方便凝出了一柄金色巨劍,劍身不是實物,很明顯是劍氣。
一股毀滅性的壓制力席卷而來,連時樾這邊都受到了波及,修為最低的柳霁已被劍氣震得口吐鮮血,若不是時樾及時以神力相護,恐怕要命喪當場。
反觀對面,除舟重雪外其餘兩人皆是氣定神閑,絲毫不懼憫生劍的殺氣,隻不過一個是仗着修為高深,另一個嘛,上神之軀,豈有畏懼之由?
舟重雪下意識想逃離劍氣圍成的結界,奈何身體像是被釘在原地一般,再難移動分毫。
幽魔閑适地擡起素白的手,往央宿與自己頭頂架起一道陣法,神力瞬間強勢蕩除四周的金光,硬生生将凝聚在兩人頭頂的那部分劍氣頂開了數丈。
蘇景辭感受到了憫生劍的暴躁,壓下心頭愈發肆虐的殺意,将目标移至舟重雪那邊。
時樾不信央宿與這個毗羅大老遠跑這一趟僅是為了清理門戶,若真是如此,他二人随便一個都能輕而易舉殺了那個魔族,何須這般勞師動衆。
“蘇景辭,你專心對付先前那個魔族,剩下兩個我來解決。”
時樾趁着那兩個還在看戲,暗暗加速吸收神力。
蘇景辭下颌輕點,上前一步控制憫神劍将全部劍氣彙聚在一起,濃烈的殺氣如有形的利刃一般劃過衆人的身軀,道道見血,連蘇景辭都未能躲過。
幽魔方才設下的陣法此刻便沒那麼好用了,他擁有神族的軀體,被劃傷後頂多就是點皮外傷,要不了多久便能愈合,但央宿不同,她的傷明顯要重很多,傷口上還泛着久久散不去的黑氣,四散到皮膚表面十分瘆人。
央宿未想到一柄人間界誕生出的劍竟能有這般威能,體内的魔氣像是受了刺激一般,躁動得厲害。
隻是魔氣躁動的越厲害,劍氣就越磅礴,越洶湧。
幽魔見狀,飛快來到她身邊,擡眼的同時,隻見金色劍氣豎直落下,正中舟重雪頭頂,無法閃避,最終所有劍氣彙聚,盡數落入舟重雪的身軀。
沒有人在意此刻雙目圓睜,面色凝固的舟重雪,尤其是央宿二人,眼見劍氣結界消失,幾乎是頭也不回便離開了舟重雪身邊。
下一刻,刺目的金光劍氣猛的從舟重雪體内綻開,晃得時樾等人紛紛側目。
緊接着,一道震懾天穹的浩蕩之氣幾欲籠罩了整個人間界,無論魔物藏匿于何處,皆被這道劍氣斬成了一縷黑煙。
舟重雪下場最慘,在幾人面前被暴起的劍氣斬成了渣,就連央宿幽魔這等見慣了血腥的殘暴之徒都不由心驚。
幽魔見央宿唇角滴血,全身沒一處好地方,實在不适合再與人大戰,不禁問道:“大長老,還按原計劃行事嗎?”
央宿眼中的戰意越來越濃,狠狠擦過唇角的血迹後,笑着道:“當然,舟重雪這沒用的廢物,竟然這麼輕易就被解決了,我又豈能讓這蒼穹主神舒舒服服地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