蘅念聞言突然想起雲辰那張蒼白的臉,過往每次瞧雲辰都是先被他那濃豔的五官抓住了眼球,倒是忽略了他那近乎病态的膚色了。
“父神的意思是,若他有心與神族開戰,必定不會等到身體撐不住的那一刻,說不準如今已在謀劃了。”
“正是,你不妨先等他一等,若他急于成事,那便說明他心有謀算,至少……不會坐等魔族被滅。”
他正說着,身體開始逐漸變淡,已有渙散趨勢。
“父神,您這是。”蘅念隐有不好的預感。
“阿念,天心蓮一直護着我這最後一縷神魂,現我已将它交與你,待父神走後,這片秘境也會跟着一起消失,往後的路,便要靠你一人走了。”
蘅念淡漠的眸中少見地流露出一絲真情,透着無可奈何的疲憊,不自覺地想挽留,想傾訴,想依賴,但最終都隻能化為釋懷。
這些是她極少接觸到的情緒,甚至在時樾面前都不曾有過,如今竟被一面之緣的父親給引了出來,令她十分不可思議。
她站直身軀向後退了兩步,鄭重向故闌行了一禮。
“父神,匆匆一見,孩兒心有萬千思緒,然父神大限将至,相見亦為永别,若此去尚有來生,孩兒願父神平安順遂,常有喜樂常來歡,若無來生,則願父神往日恩仇盡消散,塵歸世間快意歡。”
故闌看長面前已長成的女兒仿佛回到了她剛出生的時候,笑着沖她點了點頭。
“庇護蒼生,戰神責無旁貸,但望吾兒珍重。”
待最後一句話說完,周圍景緻快速轉換,頃刻間,蘅念便又回到了戰神殿。
此間震動,堂上供着的那柄劍鞘散發着純白的神暈,天心蓮主動沖出蘅念體内,千朵花瓣突然飛至劍鞘周圍。
蘅念清晰地感覺出了一道占據她全部神識的霸道劍意,即便遠隔千界萬族,她依舊覺得此劍正握于她掌中。
原本就差一點便能填滿的神源正在被這劍中的神力覆蓋,直到開始向外溢散。
蘅念猛地睜開雙目,神力呈旋渦狀凝聚于其掌中,正處于魔族的斷情感受到了久違的的召喚,興奮之餘一連屠殺了數十位魔族長老後潇灑離去。
先前斷情尚未被完全喚醒,此刻卻是其神力最頂盛的狀态,途徑幾處小魔域時,竟連整個界域都碾成了齑粉。
就連那些不死心,徘徊在神域附近探查的魔族都被打的不知道落到哪個小界域裡去了。
“斷情,你終于覺醒了,還記得我嗎?”
天心蓮迫不及待地飛到它身邊。
斷情圍着它轉了一圈,以劍柄輕點了點它的花心,像是它們的暗語。
“太好了,你還認得我,我們又換新主人了,這次是個小姑娘,應該會比之前的主人有趣。”
斷情雖不能言卻能聽懂它的意思,立到蘅念面前便沒再動了。
蘅念有種被人注視的感覺,她将手心遞了過去,“要和我一起嗎?”
斷情将劍身橫了過來,把劍柄放在蘅念手心,在他們相觸的瞬間,虛空中聚出了一道誰都未曾見過的黑色雷霆。
蘅念眉心緊蹙,她并不害怕,隻是擔心這雷劫波及到整個太虛秘境,神族如今可經不起這樣的損失了。
“你放心吧,戰神殿外有結界,每一任戰神都會經曆這一遭。”
天心蓮感知到她在想什麼,歡快地同她解釋,随後又望向虛空中,蓮瓣輕輕顫了顫,立馬飛回了堂上。
“我怎麼感覺你這次的雷劫比之前幾任的都要厲害啊,雷劫我可幫不了你,你自求多福吧。”
比起天心蓮的畏懼,蘅念手中的斷情興奮的恨不能現在就飛出去。
蘅念也顧不了許多,這道雷劫将成為她守護蒼生最大的阻攔,她無論如何都要渡過去。
天心蓮雖不靠譜,也還是追至門口喊了一句,“戰神雷劫僅有一道,活着就算過。”
蘅念:“……”
這算什麼經驗之談。
看着虛空越聚越多的雷雲,蘅念發覺原來的墨色開始逐漸變成純黑,範圍也越來越廣,若不是天心蓮說周圍有結界,她毫不懷疑這東西能把太虛秘境夷為平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