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後警方趕到郊區廢樓調查，封鎖了死亡現場，初步認定這是一起由于校園輿論暴力引起的自殺事件。受害者是看了白璟生前制作視頻，情緒沖動跳樓。訊問室内，我告訴警官，死者最後提到文昌區爆炸案，指控黃儆光是殺害父親兇手。

“她有沒有可能，是因為這個自殺？”

問話警察是李為民的同事，對大叔過往事迹有所了解，邱姓警員告訴我“這個案子有兩個不可能，當年草草結束正是基于這兩點：首先，7歲孩童沒有行為辨識能力，殺人行為不受刑法調控，最多送往矯正機構治療。”

他沉重地說

“案子是李為民調任我們單位後，聽前輩說起。官方通報是煤氣意外爆炸、建築結構不合理，引起坍塌，很多老警察都不服。市裡有開會研究的，除第一條，還有很重要一條，僅憑口供無法定罪，也就是法律說的疑罪從無。

現在，你懂了嗎？”

“懂什麼呀？”

邱警員和旁邊老警官對視一眼，後者慢慢接過話題

“李為民是具有警察正義的人，發誓窮盡一生必須逮捕兇手。但從高層角度，他們會發布有法律無法制裁兇手的結果嗎？為了維護百姓對正義信念，結論就是犧牲掉26人”

問話結束後走出訊問室，我望着青天白日，這案子或許還有轉機，李昭雪臨死前我答應過她一件事。

在警方以自殺定案後，學校為死者舉辦隆重葬禮，這件事經媒體輿論發酵，繼春風精神後又下了重要文件，要求全體師生必須學習反校園暴力、反網絡暴力守則！諷刺的是，白璟生前好友徐玉蕾成為了衆矢之的，大家認定，因為她不負責的懷疑揣測，導緻李昭雪承受着巨大精神壓力，于是口誅筆伐紛至沓來！但學校對此保持冷漠态度，最後，徐玉蕾家裡幫她申請休學一年。

哀悼死者禮堂裡，幾乎所有人都徹底相信李昭雪清白無辜，好幾個貧困生泣不成聲，所有人都在頌揚這位春風社長有多麼好，班主任徐媽媽愧疚表示，自己忽視學生心理疏導和心理健康教育，對記者說

“昭雪是我見過最善良的孩子，沒有人了解她後會不喜歡她！現在想想，很多時候她都是在硬撐着，就不想讓大家替她擔心。”

班主任抹着眼淚，還說什麼人言可畏、人言如刀，攻擊者都是嫉妒她優秀。

春風社長生前優秀事迹曝光，會計發現她銀行卡賬号下獲得一筆大額匿名捐款，金額高達26萬！應該是哪個社會熱心人士善款，同學私下紛紛傳說，捐贈人是白璟父母，他們現在十分愧疚。

葬禮上，李為民一夜白頭蒼老可憐，然後我看見了幽靈般黑色身影。

棠映秋在人群中對我們微笑。

廢樓封鎖解除，他越過殘敗黑黃警戒線來到七樓，打開廢棄供電箱，暗格中找到老款手機。黃儆光心想，她會乖乖束手就擒麼？打開手機後蓋，記憶卡不見了！他皺起眉毛在供電箱中仔細尋找，後面傳來熟悉聲音。

“你是在找這個麼？”

郄仲勳手裡拿着一張卡片，我站在社長旁邊。

“等你好久了。”

他露出諷刺微笑，把手機放進口袋裡，揚起眉毛“我以為你們會去參加葬禮，人們總喜歡朝生者吐唾沫，朝死者唱頌歌，如果她在棺材中能聽見，肯定很高興吧。”

黃儆光看着我，并沒有絲毫愧疚

“說吧，她玩了什麼花招？你們也不是來故地緬懷吧。”

“當時李昭雪接過你手機，播放視頻的時間裡，她在後台備忘錄裡編輯：大鬼在窺視、小鬼在望風，配合我表演，内存卡給郄仲勳，記住裡面内容不要告訴爸爸。（閱後删）

在瞭望者角度，她把手機放進暗格乘機卸下内存卡，是監控盲區，立起手機屏幕擋住拇指編輯動作，交還手機給我同時，手裡藏了内存卡。。。不得不說，她很聰明，隻是我怎麼也想不到，李昭雪會自殺。”

貓激動地說

“去自首吧！裡面有你和你母親犯罪證據。”

他站在原地，無可奈何歎口氣，感覺不是窮途末路，更像對我智商的嘲諷

“這麼有用的話，你們早就報警抓人了，何必呢？大家都不是三歲小孩子。”黃儆光看着郄仲勳“我猜，裡面是發給李昭雪的三段視頻和通話記錄，不會有其他的。”

“你這麼肯定。”

“我要保護媽媽和弟弟。。。按照李昭雪性格，事情敗露不會連累他人的。以她聰明才智，這部手機裡内容肯定很幹淨。”

“在她跳樓前，你給她打了電話。”昔日戀人忽然無比陌生“你逼死了李昭雪！”

“這張卡是以我母親名字辦理的母子卡，你能證明，我給自己母親名字電話卡打過了電話，可誰知道接電話的人是李昭雪呢？從始至終，這是唯一與我有聯系通話記錄。”

“你母親名字手機卡怎麼會在李昭雪手裡？”郄仲勳問

“她們有生意往來，這是事實。。。你們從沒想過，映雪光公司啟動資金是從哪裡來的？”

他全部說中了，我們确實無可奈何。

“毛豆豆那麼喜歡你，它成為了複仇道路上的棋子，你縱容利用它的死亡！白璟如此愛你，對于她抑郁症，你不過是袖手旁觀，幫你制作威脅視頻後，你同樣利用了她的死，你甚至利用我去扳倒李昭雪！”

黃儆光表情痛恨

“你指責我冷漠旁觀和兇手同樣可惡，是這樣想嗎？衛誠！李昭雪為什麼不說我父親死後的事情？因為她撒謊了，你懂嗎！”

一個完全不同版本的故事

“她發現父親試圖奪走我手裡存錢罐，就過來阻攔！當時我幹了件蠢事，把手裡錢罐抛給她，酒醉的人立刻朝她撲過去，徐招娣吓壞了，她在逃跑中拿起桌上破冰錐，我父親靠近時，果斷刺了下去，我撿起木棍将父親打暈，他朝她迎面撲來，徐招娣将破冰錐送進了我父親心髒。

她殺人了。

怎麼辦？

我把渾身是血、瑟瑟發抖的徐招娣送上樓。徐金龍了解情況後，把我攔在卧室裡關上門，他是善于刑訊逼供警察，破案快升職也快。當人徹底撕碎僞善面具後，我才知道他和禽獸沒區别！

隔着書本拿警棍敲打、用皮帶抽，渾身沒傷口是皮下出血，他拎我耳朵因為用力過猛，留下了終身傷疤。徐金龍目的隻有一個——要我替他女兒頂罪，逼迫承認，是我殺死了父親。

徐招娣怕我被打死，偷偷下樓去菜地找奶奶。

奶奶出現後，徐金龍一口咬定是我殺人，雖然招娣也參與了，事情公布出去影響不好，他說兩家人不如先商量個辦法。”

黃儆光淚流滿面，充滿痛恨

“因為不知道怎麼辦，拖了很久都沒報警，徐錦龍不讓我走，後來李秀香回來了。我和招娣聽見他倆在隔壁讨論，李秀香說不知道怎麼擺脫養女，不如讓她認罪，以後送矯正學校去，反正已經有兒子了。徐錦龍說這樣不妥，以後鄰居會嚼舌根，我們是正經人家卻養出個殺人犯，領導對他會怎麼想？這個畜生想到的辦法是讓奶奶頂罪，先留下一封認罪書然後上吊自殺，說警局裡有人，運作一下可以遮掩，老人應該會同意，這都是為了兩個孩子未來。

後來他就下樓找我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