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夕夢初來乍到,自然不曉得其中的規矩。車明樓提到酒水時,花夕夢還有些迷茫。
“姑娘可有何酒水推薦?”車明樓問道。
“酒肆之中有青梅酒,或許可以一用。”花夕夢思慮道。
“尋之,你去青梅酒肆尋方錦辰,取一壇青梅酒來。”車明樓吩咐道。
“就說是花夕夢要的,”花夕夢怕酒肆衆人不識得尋之,将一枚貼身玉佩交于對方道,“你把這玉佩給他看,他自然知曉。”
“是!”尋之應聲,暫且離了屋内。
尋之走後,花夕夢詫異問車明樓道:“公子如何得知小女子是從青梅酒肆而來?”
男人神色微頓,璇即很快反應過來道:“姑娘莫不是忘了屋外的燈籠下挂着各家酒坊的名字?”
花夕夢一拍額頭,這才想起來自家酒肆的名字也在那燈籠下挂着。
二人一邊聽着樂曲,一邊等尋之回來。青梅酒肆離清音坊并不算遠,但尋之不知怎麼的,竟是遲遲未歸。
直緻一曲結束,尋之仍是沒有回來。花夕夢雖然沒說,心裡卻是擔憂着急的。不停地在屋裡踱着步,心跳不受控制地快了起來。
大大小小的酒壇穿梭在各個雅間之間,濃郁的酒香随着一開一合飄蕩出來,奪人口鼻。
“怎麼還沒回來?”花夕夢焦急起來,不時向門口處張望着。
“許是被什麼事絆住了吧,”車明樓卻好似一點也不着急,“姑娘莫急,坐下來罷,想必很快就回來了。”
花夕夢聞言,隻得先坐了下來,靜待尋之回來。
隻是周遭的各家酒坊卻不滿意了。
“喂!青梅酒肆的,你們到底打不打算分壇酒出來。”人群中人有人沉不住氣道。
“是呀,這都多長時間了!”
“難不成這青梅酒肆并無甚酒水能拿得出手?”
“想來也是,那酒肆剛開不久,定是什麼也不知道,據說掌櫃的還是個女子呢。”
“女子?哪有女子開酒肆的?怕不是千杯不醉吧。”
“亦或者是一杯倒?”
“真是笑話,女子就該留在家中相夫教子,誰教得她抛頭露面。”
花夕夢心生怒意,柳眉緊蹙,拍桌而起,快步走與窗前,她要看看方才瞧不起女子的是何人物。
墨色瞳孔微縮,銳利的眸子鎖住說話之人。
那人就站在對面隔間窗前,一身鴨青長衫筆挺,雖非什麼名貴布料,卻不帶一絲褶皺。
說話之人花夕夢自然不認得,但他身旁的玄色身影,花夕夢卻是仍有印象。正是不久前帶人砸了她一方桌椅的司空燭。
花夕夢見那人明明看到自己,竟也不管一管,當下怒意更甚。不管怎麼說,日前他還在青梅酒肆吃飯,定不會不知道她那酒水如何。
“各位稍安勿躁,酒水很快就取來。至于酒水如何,對面的公子最清楚不過,大家一問便知。”花夕夢揚聲道。
她這話倒是将問題扔給了司空燭,對方毀了她桌椅不管不顧在先,放任屬下所為在後,花夕夢自是不能讓對方痛快了。
果然,此話一出,便見人們議論的對象轉為司空燭和他的手下二人。
花夕夢懶得去管,又重新坐回桌旁。尋之仍未回來,她口中不說,心裡卻焦急起來。
好在尋之倒也沒讓她等太多,隻一盞茶的功夫便提着兩壇酒走了進來,放在桌上。
梅子青的瓶身上細小條紋縱橫交錯,仿佛下一秒便會崩裂開來,摸起來卻平滑如鏡。
見尋之拿了青梅酒回來,花夕夢心裡方暗自松了口氣,面上也輕松了下來。
尋之卻不知因何面色嚴肅走到車明樓身旁,俯下身去在男人身旁耳語着什麼。
男人低聲不知囑咐着什麼後,花夕夢便見尋之點點頭,又走了出去。
“公子若是有事,便先行離去。”花夕夢道。
男人悠哉地搖搖頭道:“沒什麼,隻是這上不得台面的小喽啰罷了。”
聽對方如此說,花夕夢便點點頭。
剛取了桌上兩瓶酒走至窗前,便聽得樓下洛書淵瞧着她揚聲道:“想必姑娘已然取了酒來,衆位便一道品嘗吧。”
衆人還未待接話,對面司空燭倒是先開口道:“既然姑娘已帶了酒水來,便不要吊我等衆人胃口了。”
花夕夢聞言輕笑,這人還是那般急躁,等不了一時半刻。
有了出頭的人,自然有人一同附和。隻片刻周遭便嘈雜起來。
“我本以為那姑娘是來蹭吃蹭喝的,沒想到真的拿出酒水來了。”
“那瓶子好生奇異,聞所未聞。”
“繡花枕頭,空有其表罷了。”
“兄台所言極是,女子開酒肆能如何?”
花夕夢也懶得與衆人計較,她身邊男人卻是一步邁了過來,剛想開口,便被她擋了回去。
唇角微掀,花夕夢擡手覆在瓶蓋上,微微用力一拔,青瓷酒瓶剛一打開,便有清香奪瓶而出,逐漸彌散在整個清音坊。
方才還叽叽喳喳說個不停的衆人,頓時噤了聲,四處打量着。有人疑惑道:“這是哪來的酒香?竟是如此醉人。”
花夕夢面上笑意不減反增,她就知道,這青梅酒她從未曾拿出來過,一經出世,定然引人注目。
有那反應快的,早便瞧道花夕夢的動作,震驚問道:“這酒香可是姑娘手中酒壇所出?”
這話剛一出口,便見方才還無甚聲響的清音坊内頓時炸開了鍋,衆人皆三三兩兩聚在一處說着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