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底帶着夏末的餘溫,陽光直射石闆地面。“緻遠高中”教學樓主色調為咖啡棕,莊重典雅。連廊式的建築将空間塑成一個整體,頗具設計感。園林景觀點綴其中,高大的喬木挺拔而立,整整齊齊的灌木叢泛着油亮的綠意。遠處能看見鐘樓矗立在校園中央,提醒着人們時間的流逝。
校園裡又多了許多朝氣蓬勃的新面孔,他們要在這片土地上述說怎樣的故事?
“咯吱咯吱”粉筆劃過黑闆——“朱承鈞”。
“這是我的名字。‘鈞’是古代的重量單位,亦指國政,寓意傳承文明、肩負重任。”講台上的男老師娓娓道來,是帶着點沙啞的醇厚嗓音。
“你們可以猜一猜我教什麼科目?”鏡片下他的眼神精明深邃。
“曆史!”一名男生出聲。
朱承鈞一瞟,嘴角提起:“你的眼光很敏銳。”
“我不知道這是你的直覺還是推測,但這都證明了你比一般人對身份的敏感度更高。”
“同學們,你們怎麼理解曆史這門課?”
“曆史,是研究過去人類活動的學科,但它不僅僅是‘過去的故事’。它也通過分析過去的事件、人物和文化,幫助我們理解現在,甚至預測未來。”
“為什麼今天的國際關系如此複雜?為什麼某些文化習俗會流傳至今?這些問題都能在曆史中找到答案。”
“作為你們的班主任,我希望能引領你們成為一個有智慧的人。”
“好了”,一陣寒暄後,朱承鈞翻開花名冊,開始點名。
“到——”,每每遇見含有寓意的名字,他都要點評一番。
這即是譚玥的班主任,一位愛引經據典,舉手投足間不經意透露出文化底蘊的人。
“這老師一股‘老學究’味,講話跟說書一樣。”
譚玥同桌胳膊肘怼她:“是不是?”
譚玥輕笑:“确實,感覺已經上了一節曆史課了。”
“我從小就不喜歡曆史,沒想到還分個曆史班主任,感覺以後日子難過了。”女生咂嘴。
“欸,你叫什麼名啊?”
“我叫譚玥,王字旁加個‘月亮’的‘月’,你呢?”
“我的名字非常好記,林知曉,就是‘知道’的那個‘知曉’,哈哈。”
“挺好聽的,我記住了。”
“我是新區的,你家住哪?”
“我是輝城本地人。”
“哦——那挺好的,我家離這可遠了,開車要幾個小時才到。”
“那你怎麼從新區來這上學了?”
“原本是想去我家附近的高中,但聽說有女生在那上學,肚子被搞大了,雞飛狗跳的。”
“完事兒我媽一打聽,說是這邊升學率挺高的,就咬牙送我來了。”
“天哪,還有這種事兒!”
“可不嘛!我家還是學區房呢!這下可給我們連累了。”
“那你上學好辛苦啊,每次都要千裡迢迢地過來。”
“是啊,我壓力特别大,我媽還說讓我一定要好好學,别讓她白費勁兒。”
譚玥抿嘴,拍拍她的肩膀,無聲鼓勵她。
“對了,你以後想學文還是學理啊?”
“嗯……沒想好。”
“我是打算學理的,我以後想學醫。”
“你這麼早就想好了!”
“嗐,這……既然都說到這了,那我也跟你說了吧。”
林知曉繪聲繪色地講:“我大爺家有一兒一女,兒子在國外工作,具體幹啥的不清楚,我就不說了,就說他女兒。”
“每次過年,我大爺就說他姑娘在哪個三甲醫院幹得特别好,又得了什麼榮譽稱号,有多少個小夥子去他家相親。”
“我奶還誇他,說我大爺真是養了兩個寶貝疙瘩,但提都不提我家一句。”
“我媽回家就跟我爸吵,說我爸家勢利眼。”
“我媽讓我努努力,将來閃瞎我奶的眼。”
“然後我就想啊,我一定要在敵人擅長的領域超過她,這樣才能彰顯我家的厲害!”
林知曉一臉得意,勝券在握。
聽完一席話,譚玥緩緩地點頭,在課桌下輕輕為林知曉鼓掌。
“我太佩服你了,你也太有決心了!”譚玥有點狗腿地說道。
林知曉頭一揚,聳肩一笑。
“話說……我媽也是醫生。”譚玥說。
“哇——那你想不想學醫啊!”
“不想吧,我不太喜歡醫院。”
“為什麼啊?”
“我感覺在醫院……心情很容易受影響,生病死人什麼的,太悲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