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還說要跟謝嘉容一起睡啊。
蓦地,崔笑盈苦笑一聲。
真有種啊你啊。
“沒,沒呢,”崔笑盈也不藏着掖着,窩囊的說了句:“他好像對我沒什麼意思。”
“那你是喜歡他了?”郎心香又問。
她靜了幾秒,雙手扣了扣衣服,嗯了一聲。
得到肯定回答,郎心香突然失笑,拍了拍崔笑盈的後背,爬滿皺紋的眉兀自一舒展。
“外婆笑什麼?”崔笑盈戳了戳老人的臉蛋,順着紋路劃了劃。
徽遠新春的第一場暴雪正在簌簌的往下落,窗棂被皚皚覆蓋,檐上結了晶,屋内開着暖氣。
崔笑盈隻感覺外婆又抱緊了一點,瘦骨手把她按到懷裡,拍了拍後背。
聲音比較沉,卻很軟,跟雪花一起融化。
“我是高興,我們家笑盈也遇到自己一開口就想一輩子在一起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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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笑盈不喜歡郎心香跟她談心,一談她就想哭,雖然也不是什麼大事。
這麼些年,媽媽住院,一直不停地給家裡經濟施加壓力,不停地耗,耗地她拿不出錢,外公外婆也快拿不出錢。
外公近幾年也身體不好,外婆一直要照顧外公,所以她來徽遠讀書,兩年都是住在姨媽家,打了兩年持久戰,終于等到了姨媽開口讓她滾蛋。
也算解脫。
崔笑盈撿起幾件衣服放進收納箱,看到了手機上關于ICH的新星計劃,她沉了一口氣,吃了晚飯之後跟外婆說了再見,就跟妖魔出門了。
回學校。
上了車,拍了拍身上雪花,男人一路開車,沒放音樂,她戴上耳機聽音樂。
“以後少喝酒。”
謝嘉容換了大衣,手上戴着表,不停的打着方向盤,背影裡跳出來一聲叮囑。
崔笑盈默默嗯了一聲。
他沒再說話。
耳機裡放着楊宗緯的《洋蔥》,正放到高潮,她眸子閃了閃,視線盯到他身上,沉溺在背影裡,氤氲又模糊。
“謝嘉容。”
他沒應。
崔笑盈:“我要加入ICH。”
男人轉方向盤的手蓦地一僵,速度慢了一秒,接着又恢複正常,調整了一下速度,他通過前車鏡往後看。
謝嘉容:“為什麼?”
耳機裡正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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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突然眸子一亮:“我想跟你一起,加入中國非物質文化遺産的傳承。”
铿锵有力,别有心意。
前面紅燈,他慢慢踩刹停下來,等紅燈,他微微側頭,沒有多話:“這條路很辛苦。”
“沒關系。”崔笑盈捏着耳機線,嘗試大膽:“有你在我身邊。”
謝嘉容倏忽一頓,轉頭,小姑娘穿着梨花短襖,車裡沒有開燈,她混在黑色的濾鏡裡,仿佛正直了身去回答這個問題。
半晌後,他一勾唇,問:“崔笑盈。”
“你這話,”男人語稍拖了音,又認真的掀眼看她:“幾個意思?”
小姑娘還直直坐着,沒說話,他突然一笑,又轉回了身。
“我喜歡你的意思。”斬釘截鐵。
我喜歡你,的意思。
謝嘉容後背繃住。
“我喜歡你。”崔笑盈直性率真道:“謝嘉容,我不想當你妹妹,也不是你妹妹,我喜歡你,無所謂你比我大三歲,也無所謂,”她甚至說出了連她自己都不敢相信的話:“——你是不是喜歡我。”
好狂放的告白。
自信又張揚,不怯懦也不自卑。
男人一直不語,她軟回坐墊上,可算了結了一樁心事。
紅燈終于結束,謝嘉容踩着油門,啞語到了一種程度,雪花落到窗戶上浸濕了霧氣。
微宕的視線裡,他終于開口:“你喜歡我,所以想加入ICH?”
“是也不是。”
“怎麼說。”
“是,是我喜歡你,我想和你在一起。”崔笑盈又解釋:“不是,是因為老祖先留下的東西,你們大男人能抗下這頂傳承的旗,我們女孩子,怎麼就不行?”
果斷幹脆,聲音明朗,直性率真。
謝嘉容聽完微微點了點頭,一勾唇:“有野心,但ICH不收感情用事的隊員,我也,”他最後強調:“不會因為你是你所以偏袒考核。”
“考核你随意,我不是喜歡走後門的人。”
謝嘉容點了點頭,沒說話。
車子行進徽大南門,崔笑盈問他:“謝嘉容,你疏漏了一個問題。”
“說。”
“你難道不該回答我,你到底喜不喜歡我嗎?”
車子停進停車位,他熄了火,徹底安靜下來,男人坐了幾秒,扭過頭看她。
小姑娘波瀾不驚的等答案。
幾秒後,他沒什麼特别的表情,不明意思。
“我已經決定将一生,”他鮮少用力強調什麼,崔笑盈終于在他眼裡看到了盈盈火焰:“都獻給文化事業。”
“所以,”
“所以?”
暴雪肆虐。
/如果你願意一層一層的剝開我的心/
/你會鼻酸/你會流淚/
/隻要你能聽到我看到我的全心全意/
“所以我不喜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