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笑盈努力在空隙裡伸手，吱語：“在，在這裡。”

“……”

男人視線一落，她掉“地上”了。

“快自己起來。”他回過頭，看過了紅燈，抓緊開車去找空處停車。

崔笑盈有點懵了：“我我我看不見…”

謝嘉容找了一個路邊把車停下來，旋即從主駕駛下車，然後打開後座車門，崔笑盈不知道什麼時候滾滾爬爬縮到搭腳角落去了，整個人塞在椅背和座位的空隙處。

男人進去，把門關上。

他坐在邊上，一手拉着她：“快起來，好好位置不坐你當老鼠呢？”

崔笑盈被他拉起來，小姑娘雙手張開把他抱住，一整個倒到他懷裡，在頸窩處亂蹭。

謝嘉容無奈，把她抱好，然後撿起外套給她套上。

他手抽開，在她後背上拍了拍，微微哄了一會，開始出聲：“好受點沒？”

崔笑盈暈得有點厲害，抱着他不撒手，喊他：“謝嘉容。”

“幹什麼？”

“你，是不是掐我了？”

“……”男人不想回答這個問題：“你做夢了。”

“可我一直很清醒啊…”崔笑盈又從他身上爬起來，雙手捧上他的臉：“你是兩隻眼睛一個鼻子啊。”

“……”

謝嘉容把她手拿下來，嘗試解釋：“你喝多了。”

“屁話，我千杯不醉呢。”

她興緻不高，又倒到他身上，蹭了蹭，嘀咕：“謝嘉容，你喜不喜歡我？”

男人順着她：“嗯。”

“你沒誠意！”她不滿意了：“你得說你喜歡我…”

謝嘉容抱着她：“喜歡你。”他低下頭看她：“可以了麼？”

崔笑盈癟了癟嘴，難受極了：“你喜歡我你還總推開我…你喜歡我你還不跟我說你的心裡話…我讨厭你…”

謝嘉容沉默了，幾秒後，他開口：“你想知道什麼？”

崔笑盈聽到他說這話，霎時凝了凝精神，從他身上正起身來，看着他：“你跟我說說楊漳呗…”

男人猜到了她的想法，冷靜了幾秒，視線挪開，開始叙述：

“他姑父是院團委書記，也是一個食品公司的老闆，院裡很多事情都需要仰他鼻息，包括ICH，”

他看向她：“包括我。”

崔笑盈沒說話。

“ICH創立之初，沒有什麼資金也沒有人力，我說我要創立一個保護傳承非物質文化遺産的團隊，學校不同意，也沒人願意加入。”

“後來是院長，也是我老師，知道我有這個宏願，所以幫助我去引薦和推廣，是楊漳的姑父投的資，後來有了ICH的初步團隊，也就是你現在看到的這樣。”

“但是有代價，就是楊漳不需要通過入隊審核就可以入隊，雖然是内隊隊員，但也屬于ICH的一部分。”

崔笑盈默默聽他說着。

“除此之外，他姑父非常有長遠視野，似乎很早之前就看出了保護非遺是大勢所趨，所以在團隊早期，他的食品公司就拿到了ICH的授權聯名。”

崔笑盈提溜着腦袋問：“也是代價的一部分嗎？”

“是。”

崔笑盈摸了摸他的手：“用非遺影響力賣吃的，也是一個商人謀利的一種方式啊…”

謝嘉容反抓她的手，捏住：“是。”

“但……”他有些心力交瘁：“這些年我們查出，他公司用以售賣，銷量火爆的一些食品，均有食材造假和添加劑過量的問題。”

崔笑盈輕輕啊了一聲。

“意識就是，”他正眼對上她的視線，目光有些凜冽：“他利用ICH的影響力，販賣粗制濫造的産品。”

崔笑盈面容有些難看了：“怎麼會有這麼惡心的人啊…”

“所以我對楊漳有成見，”謝嘉容又說：“他也看我不待見，互看不爽，我就把他踢了。”

崔笑盈直勾勾的給他豎大拇指：“還是你更狂一點。”

謝嘉容：“……”

他面色還是不太好，想來是踢走了楊漳，他姑父那邊對于ICH的支持将會遭受影響，或者更嚴重。

這也是謝嘉容這段時間除了家裡，最煩惱的事情了。

崔笑盈忍不了了：“不行，他太壞了！我要報複他！”

謝嘉容目光一沉，“你報複什麼？好好待着别惹禍。”

崔笑盈沒說話，心裡咽不下這口氣。

見人。

敢欺負我男人。

你給我等着。

崔笑盈神思回來，又軟回他身上，抱住：“你真不容易，卻又從來不跟我說。”

“終于聽到了，現在滿意了？”

崔笑盈突然解釋：“其實我不是刻意跟你鬧，我隻是不喜歡你明明已經跟我坦白心迹，卻還是要一個人承受那些事兒。”

“謝嘉容，”她擡起眼看他：“我也想保護你。”

她抓住他的手，繼續說：“你保護你妹妹，你可以堅強，兇，但你現在在我面前，就可以柔軟一點。”

謝嘉容的眸子裡閃爍出一點情緒，不善外露，轉瞬即逝。

漫長時間裡，他一句：“嗯。”

崔笑盈有些心酸，視線從他的眼睛挪到鼻梁，然後騰到嘴唇，蓦地，想起傍晚的事。

旋即，腦子一沖動，手抓住他的脖子一拉，仰頭親上去。

“上次說的親親……”崔笑盈吻着他：“還沒實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