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霎時頓住腳步,男人從身後走上來,從後面抱住她,崔笑盈被壓得彎了彎背,聽到人在耳邊說:“難受的事情不說出來是打算憋死自己麼?”
崔笑盈眼眶紅了,怕繃不住,她把他環在腰上的手打開,然後轉過身去看他:“能有什麼事啊。”
謝嘉容看上她含水的眸子就知道,人一定是受了大的委屈,伸手摸了摸她的臉,聲音特别低:“說謊。”
崔笑盈眼淚超乎控制的掉下來,從來沒有想過。
有一天,淚失禁這種事情居然會發生在她身上。
滾燙的眼淚猶如天公下不盡的陰雨,就這樣熨燙過他的指腹,緊接着往他心裡刺。
“謝嘉容,我好難過。”她悶不作聲的掉眼淚:“我好難過啊…”
男人抹掉她的眼淚,又嘗試把人抱進懷抱裡,溫柔的揉了揉她的頭發:“抱抱。”
夜裡,他抱着她睡的,怕她不老實,睡醒了還給她掖掖被子,他再踏實睡去。
又一次醒,她不見了。
謝嘉容一慌,下床去找人。
發現她在裡屋,跟崔壯一起。
崔笑盈掀開被子,摸了摸小男生的小腿,似乎上面有一些令她蹙眉不止的東西,随即撕了片膏藥貼上去。
然後又替他蓋好了被子。
謝嘉容沒出聲,等人出來,進了衛生間,他默不作聲去廚房倒了杯水。
崔笑盈洗了把臉,除了白紗布包裹的那一塊,其他地方沾滿了水。
她靜靜地看着鏡子裡的自己。
陷入了漫長的沉默。
今天白天進衛生院的時候,她正紮着針,突然收到外婆的一則電話。
匆忙倉促,話也說的少。
“笑盈,這個事情這麼久了,外婆怕你不知道,你媽媽她……”
崔笑盈起唇:“她活不久了對嗎。”
老人在那邊哭。
“外婆别哭。”崔笑盈按了按紮完針貼在手背上的紗布,眼淚汪汪的。
“外婆一直覺得對不起你和阿壯,年紀輕輕就獨當一面,沒有擁有一個快樂的童年,是外婆對不起你們。”朗心香哭的哽咽。
崔笑盈沉了口氣,試圖把眼淚咽回去。
朗心香擦了擦眼睛,說:“笑盈,醫生說你媽媽也就這幾個月的事情了,你找個時間回家一趟吧。”
她聽着。
“有很多事情需要處理,你帶着阿壯回來,或者回來再走,随你們,再看看你媽媽,再看看你外公。”
崔笑盈沒說話。
今夜有風,卷的夜空帶哨,她突然聽到對面老人說:“你在徽遠不安全,”
“你爸那個畜生,要出來了。”
-
謝嘉容知道她這段時間有心事,崔笑盈是一個心裡藏不住的人,有一件事情讓她這樣不想啟齒,必然對她而言不是小事。
也是很難去說的事。
往後一段時間,她的情緒一直不好,謝嘉容有的時候不放心她一個人出門,偏要陪她一起,崔笑盈不讓。
沒有征得同意,他沒有貿然跟蹤。
這段時間她都跟他保持往常的距離,似乎該親親該抱抱,沒有任何生理上的距離,但就是他覺得很生疏。
莫名的距離感。
在那件突襲事件之後,崔笑盈有的時候畢業論文準備特别忙,也會選擇親自接送崔壯上下學,即便就是謝嘉容來接送也不行。
他權當她是心情不好,沒有說什麼。
崔笑盈畢業那天,謝嘉容陪她逛學校,就像是之前他畢業的時候,她陪他那樣,越走越覺得時光感慨。
這本讓他覺得一切都相安無事。
直到有一天,他開車路過夏天路,看到她跟一個女人勾肩搭背的進了六裡吧,這才跟了上去。
她不能喝酒,喝酒誤事。
他隻是保持距離的這樣看着她在裡面玩鬧,那個跟她同頻的女人,似乎之前在電話裡見過,是個很狂妄也很放肆的性格。
謝嘉容沒等到什麼,最後讓他目睹的是,又來了一個男人,跟崔笑盈關系似乎很好,幾個人說說笑笑,點的酒都快喝完了。
出了酒吧門,崔笑盈被宋聰慧拉着,徐州手裡還拿着一瓶沒喝完的雪花,開她玩笑道:“崔爺,你談戀愛之後就再也沒有出來跟我們玩過了,你就當真不懷念在瓊江的那段時光嗎。”
崔笑盈抱着宋聰慧:“過去的事了,懷念個錘子。”
她今晚的狀态一點也不像她平時的樣子,平時的她不常爆粗口,可以說在他面前從來沒有過,但是今天,她卻一再的打破了他對她的了解。
“崔爺,什麼時候回瓊江啊,雖然徽遠也很好,但說實話,心裡不是滋味,還是覺得故鄉好。” 徐州在她身邊邊說邊喝。
崔笑盈醉的不清,沒回答他,走到一半不走了,出了酒吧就往門口一坐,宋聰慧無奈跟着坐下來:“我的崔爺,我急着回去照顧生意呢,能不能别跟小女子鬧了。”
宋聰慧語氣陰陽怪氣的,有點調笑她的意思,崔笑盈一手把她拉緊:“不要…你是我的女人,哪都不許去。”
宋聰慧笑了,徐州跟在後面悶聲笑:“話說,慧爹你不是訂婚了?半夜不回家,你未婚夫不找你?”
宋聰慧聽到未婚夫這三個字,不免面色差了些,女人抿了抿紅唇,順着崔笑盈的方向坐下來,摸了摸自己的紅指甲:“未婚夫而已,管不到我。”
其實她今晚也回不去了,徽遠這段時間一直天氣不好,飛機飛不了,店在經海,她意識搬貨根本回不去。
徐州笑了,笑着說她不愧是人間潇灑宋聰慧,就是不受拘束,一生潇灑。
崔笑盈确實喝的有點多,畢業之後,工作室有任務她會來處理,沒有的話她都很少在工作室待着。
有的時候哭着回到家撲到他懷裡,有的時候喝的爛醉也不說話。
“我不想回瓊江了,”崔笑盈抱着宋聰慧:“我想帶我弟去沒有的地方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