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廂内彌漫着濃烈的血腥味,中年司機的脖子還往外冒着血,九狓被驚得不輕,這是遭到埋伏搶劫的?
山千神色平靜,視線移換到車窗外漆黑深邃的夜色中,随意打開車門,語氣淡淡:“要做我的司機麼?”
踏、踏、踏……
堅實又井然有序的腳步聲自黑暗中傳來,夜色掩映中,來人緩緩現身。
那是個穿着黑色工裝背心的青年,暗紅短發,眼神銳利,裸露在外的皮膚結實有力。
“連機?”九狓驚訝地喚出聲,随後表情變得異常豐富,快速地向山千說,“大人,這人沒啥用,咱該解決解決,趕緊趕路。”
山千乜了眼九狓,後者悻悻地閉嘴,眼珠卻明亮得很,滴溜溜直轉,一副巴不得開打的樣子。
她可真是太讨厭這個人類了,好吧,廢洲裡就沒她不讨厭的人類,但這種總是拿鼻孔看人的人類最讨厭!
連機冷冷注視着兩人,最先認出那隻總在監獄亂蹿的死老鼠,随後是張新面孔,很年輕,也很漠然。
“你是誰?”鬼使神差的,她開口問道。
“這片土地的新主人,”山千不甚在意,“你殺了我的司機,去開車吧。”
聞言,連機眼神愈發冰冷,緊緊握住大刀的刀柄,盯着山千,好狂妄的語氣,這個人究竟是無知,還是有強大的底牌傍身?
連機蔑視九狓,在廢洲監獄中或許不起眼,但離開監獄不受控制,她那層出不窮的毒物可以随心所欲地使用,能力相當于銅環30級左右的進化師,是不可小觑的存在。
然而,就是這樣一個善毒用藥的異獸,此刻小人得志般躲在少年的身後,表情得意,一副找到靠山後巴不得一雪前恥的模樣。
這少年很強麼?單論收服異獸在身側的行為就夠特立獨行,與自己說過話後,注意力就放在指引器中,對司機的慘死無所謂,對自己是否選擇做司機也不在乎。
夜色中,氣氛冰冷凝固。
九狓暗暗期待着,她不是連機的對手,本來還擔心,但見山千神色依舊,就知道問題不大,山千定能輕而易舉解決連機。
她已經興奮地想,就連機那種臭脾氣臭性格,冒犯了山千被殺掉,到時候她就吃掉連機的本源物,進化師的本源對任何異獸來說,都是不可多得的美味。
許久,連機終于有了動作。
九狓沒來得及開心,就見連機進入駕駛座,居然要開車?!
“哎,”她咬了咬牙,又谄媚地對山千說,“大人,我會開車,我保證。”
找什麼司機啊,她會開車!趕緊殺掉這種讓人作嘔的蠢貨,她可好久沒吃本源物了!
對此,山千隻是淡然道:“把腳下收拾幹淨。”
“……”九狓無奈,打開車窗把司機的腦袋扔出去,将血液收拾幹淨,眼神更加陰郁。
連機将這一切看在眼裡,沉默地握着方向盤,若有所思凝望前方。
車廂裡靜悄悄,山千繼續在指引器中尋找修行的線索,至于九狓還是連機,她不是很在意。
她當然知道九狓希望她殺掉連機,要以進化師能力算的話,那比較難辦,她打不過連機,但是當連機主動出現在她面前并開口說話,她就知道她赢了。
去成平鎮的路長,九狓幾次想開口,一見山千就把話壓下去,煩躁地望着窗外,看到陰沉沉的天氣就更煩了。
連機則默默觀察山千,很奇怪,她在監獄中接觸過形形色色的人,她覺得自己對大多數人還是了解的,不管是真有實力的還是狐假虎威的,總會在不經意的舉手投足間露出一點性格。
但是連機看不透山千,她好像沒性格,不,應該說她不屑于向她們展示出太多,除了偶爾吩咐一點事情外,就自顧自做着自己的事,沒有任何喜怒哀樂。
好幾次,連機想提議比試,來看看山千的水準,但最後她都放棄了,這個人從哪方面看都不像會輸的樣子。
山千沒找到對修行有用的東西,倒是收到些委托請求,最高酬謝有三百金币,她看過之後毫不猶豫地拒絕,沒什麼委托比一座商行、一座城市的價值更高了。
第四天到達成平鎮時,山千先去買了隻手機,她是後來在指引器中認識到這種更實用的東西,可以查詢廣泛的信息,缺點就是比起指引器,到特别的地方會沒信号。
買好東西,她才去之也商行在小鎮中的分會點,車子剛停下,分會管理人就熱情地迎上來:“久仰大名!我叫義彌,是這處分會的管理人,我将……”
“半小時後出發。”山千徑直打斷她的話,連汽車也不下,低頭侍弄新手機。
“好、好……”義彌臉色難堪,尴尬地笑笑,就去後面吩咐。
“義會長,她也太目中無人了!”副管理湊上前,氣憤地說,“什麼狗屁東西,就是個低賤上不了台面的旅商罷了,真以為攀上叙會長這棵大樹就能無法無天。”
義彌冷哼一聲:“我在之也這麼多年,連叙會長都不會給我這麼大臉,奶奶的,真把自己當個人物,和那群賤等傭兵一路貨色,狗娘養的!”
副管理想起山千那趾高氣揚的樣子就來氣:“要不給她點教訓嘗嘗,以後順杆子爬到咱們頭上,有她作威作福的!”
“我有的是辦法。”義彌陰冷地看了眼門外,整個商隊都是她的人,還治不了一個無權無勢的旅商?
九狓本來想下車松松骨頭,緩一緩,這狹窄的車廂真是待得她難受死了,但看見山千巍然不動,便隻能老老實實窩在車廂裡。